小樓窗外的月似乎比現代的更明亮更圓,桌上的飯菜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櫃上掛著的仕女圖在琉璃燈的照耀下顯得模糊不定,唐涼引坐在窗邊靜靜聽著樓下的動靜。自己無緣無故的來到康熙時代附身在雪梅身上已經是最大的荒謬,自己還想試圖去改變雪梅的命運,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能不能改變雪梅的一生,若是留下雪梅,納蘭容若這一切說不定也會因此而改寫,又說不定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而現代的自己此時是不是已經死了,那麼自己現在又算是什麼,附身在雪梅身上的一縷靈魂嗎?唐涼引此時的心裏隻有一個詞在不斷的盤旋,“荒謬、荒謬!”
青心從傍晚下樓去便沒有再回來,唐涼引臉上雖看不出什麼神色變化,手指卻是將衣袖攥得緊緊的。外麵似乎一直又人在監視著自己,而自己又是剛到這裏,便也不敢隨意走動。性命攸關的大事隻好先依托青心盡力處置了。
樓外突然傳來細細的貓叫聲,唐涼引並未注意,一個石子從窗外被丟了進來。她趕緊起身,站在窗口旁看,沒有見到任何人隻是看見一邊白袍的袖子。
難道是納蘭容若?
青心突然出現在窗戶底下,向唐涼引打手勢,她心裏明白,穿白袍的主人就是納蘭容若。這個被王國維稱為“千古傷心人”的滿清第一詞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唐涼引有些
好奇地將身子探出窗口一點,猛地發現樓的周圍盡是家丁,想必是覺羅氏派來看守雪梅的人。不知雪梅現在究竟去了何處,莫非是雪梅預知到與納蘭容若有緣無分於是離開了。
正在唐涼引走神的時候,聽見樓梯上有輕巧的腳步聲,她趕緊坐下來以防是覺羅氏派來的人。
“小姐,是我!”
是青心,唐涼引剛想問她剛才那人是不是納蘭容若時,青心已經過來輕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說話。唐涼引不明白她的意思,隻是用大眼睛上下打量著她。青心放開捂住唐涼引嘴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塊布料,青心將布料放在桌上,過去打開了衣櫃。
“青心!”
“噓!”
青心不讓唐涼引說一句話,唐涼引心中暗暗覺得不詳。看她這樣子,想必是要讓自己跑了,可是這納蘭府門禁森嚴,而且納蘭明珠此時的權利已經夠讓雪梅這個小小的驅殼害怕了,這天涯海角何處不是大清的天下能跑到哪裏去呢。正在唐涼引腦子急速在思考的同時青心已經將包袱收拾好,將一小包首飾和銀兩塞進唐涼引的懷裏。
“小姐,此去千山萬水,青心就不能陪著您了。不要說話,今晚老爺夫人都進宮去了,是你和公子走的最好機會。”
唐涼引心中隻覺不妥,納蘭容若是納蘭明珠之子,怎麼可能讓自己驕傲的兒子帶著女人私奔。再說,曆史怎麼可能被篡改,莫非事實
上真的有發生過這一段故事。
“小姐,別發愣了。快去床上躺好,公子都安排好了。就今晚,你們走得越遠越好!”
青心不知急著要幹什麼,把唐涼引安置在床上好之後轉身就要下樓。唐涼引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出人意料的,青心的手涼得很。
“那你怎麼辦?”
青心沒有料到唐涼引會這樣問自己,低頭看著唐涼引拽住自己的手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唐涼引雖不是雪梅,但也憐惜這個小丫頭,跟了雪梅十多年,雪梅若是一走,覺羅氏必定將所有的怒火都撒在這個傻丫頭的身上。她的身子這麼單薄,也不知覺羅氏會使出什麼狠毒的招數。自己也不知道這副身體驅殼的主人雪梅究竟是怎麼想的,萬一違背了雪梅的心願,自己豈不是多事又節外生枝嗎?青心見小姐的眼神與平時不同,顯出十分坐立不安的模樣就學著小姐拍自己肩膀的樣子拍起了小姐不安心而有些顫抖的肩膀。
“小姐,你到這個時候了還管我做什麼呢?青心從小跟在你的身邊,不敢說平起平坐,但你一直待青心像親生姐妹。青心知道你與公子的心意,趁著公子打定了主意要帶你走,過個一年半載等有了孩子。老爺夫人自然不敢再說什麼,隻是你身子這麼單薄,以後奔波在外可要注意身體!”
唐涼引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聽過如此剖心置腹的真心話,雪梅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