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住口!!!”
今兒是榮恩侯謝家的好日子,族中耆老、叔公堂侄齊聚,原本喧鬧的謝家宗祠,因著榮恩侯世子夫人趙羨妤的一句話,霎時靜寂下來。
眾人不知發生何事,麵麵相覷,齊齊望向她。
“阿妤,你這是怎麼了?”
謝老夫人並未怪罪長孫媳婦,言語間盡是關切。
趙羨妤似是沒有聽到,目光掃視四周,前兩日她因操持府上事務,累暈過去一次,醒來以後,總能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原本那些聲音並不多,可今日到了祠堂,不同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進來,像五百隻麻雀齊聚議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座首的族長威儀一如既往:【當著這樣多叔伯長輩的麵,就這樣大呼小叫,武將之女果真粗魯,在京三年竟還是這般沒有規矩!】
她記得族長一直誇自己端方有禮來著?
族中老先生:【一個寡婦,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拋頭露麵,如此有害風化,卻屢教不改,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
宗祠伸手要銀錢的時候,可沒提過一個字的風化、體統,隻盼能多要些呢。
趙羨妤目光緩緩移動,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客氣而包容的笑,心裏想法卻截然不同。
目光落在旁支一個堂兄身上:【表弟媳的相貌生得好,腰肢也軟,可惜長夏無福,聽說寡婦多汁,一把便能掐出水來。
以後我這個便宜兒過繼給她,見麵的日子便多了。
總有一天,老子要叫她在老子身下哭著求饒。】
趙羨妤聽得太陽穴突突跳著,又仔細瞧了他,軟帽長衫,口中念著禮義廉恥的公子,不想內心竟如此肮髒。
果然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
難怪每次見他,都覺得他眼神怪怪的,原來……呸!
旁邊一個聲音吸引趙羨妤,是這堂兄的媳婦,也是今日要過繼的孩子的娘親。
【這小寡婦就是俏,凶是凶、臀是臀,走到哪裏都勾人!成婚三年,還跟沒出閣似的,小臉蛋粉粉嫩嫩。
你瞧瞧這一個個狗男人眼睛直的,十個有九個丟了魂。
她也是個不知道檢點的,成日東奔西走,自己沒了夫君,這床榻沒少過男人吧?
還是當寡婦好啊,老少通吃,不像我家那位,一幹一個不吱聲,還不如他爹。】
趙羨妤眉毛飛揚,驚訝地合不攏嘴:這、這……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謝謝謝家、還真是……還真是……
她詞窮,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此等荒唐事。
【老夫人也是,你說野地裏撿個孩子,喜歡、認了便是,還要多此一舉,說是我生的,再過繼給她孫媳婦,麻煩!
這事兒擱誰也不能信,偏這小寡婦蠢,歡歡喜喜要領回去當兒子,也不曉得這是她祖母的私生子,還是婆母的私生子?】
趙羨妤瞧著堂嫂摸著鬢發,瞥了眼身邊的旋哥兒:【是個野孩子,但這小模樣,說是野地隨便撿的,打死我也不信!】
……
一圈看下來,除了素日便不愛說話的婆母謝周氏,內心一句話也沒有,其他個個道貌岸然。
謝老夫人見孫兒媳婦不說話,忙向眾人打圓場:“這兩日是我那個苦命孫兒的祭期,我這孫媳婦忙著設棚施粥,許是累了。”
老夫人口中的苦命孫兒便是趙羨妤的夫君、榮恩侯世子謝長夏。
三年前西北起戰事,謝長夏受命隨軍押送糧草,途中遭遇敵軍伏擊,世子攜眾頑強抵抗,但因是文臣,終究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