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朝一百三十六年,秋末。
往日素來冷清的東宮,今夜,有了難得的熱鬧。
“毛手毛腳的,紅燈籠掛偏了,看不見?”
掛燈籠的丫鬟手掌挨了竹木,“是。”應聲點了點頭,撐起手中的木杆將燈籠擺正了。
看著紅燈籠被擺正,掌事的嬤嬤這才轉身去盯別處。
“來人將這也掛上些紅綢帶子。”
嬤嬤許是也很久未見過東宮熱鬧過,今夜的語氣中帶著些往日不曾有的輕柔。
承乾殿。
“殿下恕屬下鬥膽。”
陌九低著頭,臉上滿是不解,“陌九不知,殿下您此次為何會應下那道聖旨?”
贏子珩自幼便筋脈奇異,天資過人,還未弱冠的他便掌得一身驚為天人的武功,弱冠那年他更是一人攜一萬軍力就擊潰了對麵的三萬大軍。
憑著他這些年的積累,地位早已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
甚至可以說是,
無人之下。
皇帝那老兒自他當上太子後更是忌憚於他,若是他家殿下說一,皇帝倒也不敢提二,世上更是無人敢忤逆這尊彌勒大佛。
所以陌九很不明白,此次他家殿下為何不直接拒了皇帝那道賜婚的聖旨。
要屈身去娶那個廢物?
書案前的贏子珩低著眸,唇角噙著笑,手中把玩的那把短刃泛著凜凜寒光。
燭光在書案前燃得正盛,照在他那雙讓人不敢直視的黑淵深眸中,那一束火光隨著風,搖曳得厲害,像是來自地獄索命的鬼魂。
“陌九,這段日子過得可還安生?”
陌九不解他家殿下問他這番話是何意,不過還是思索起來,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自然是比那些廝殺不斷的日子安生得多。”
聞言,贏子珩手腕處稍微運轉了內力,白駒過隙間,他手中的那把短刃已然狠狠的插進一側的厚木梁之上。
就連此刻站在他身側一旁的陌九都未能看清,他是何時運的力。
“是啊,本王也是覺著這些日子,過於安生了些。”
語氣不緊不慢,惜字如金。
雖然常年在戰場上廝殺不斷,但贏子珩確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一張薄唇堪比女兒家,唇紅齒白,膚脂如玉。
翹挺的鼻天神落刃,雕刻得無一絲瑕疵,完美至極,劍眉下的一對眸子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不似人間物。
陌九聽著,心下一驚,驀然明白了他家殿下之意,看向他家殿下,剛還不解的眉舒展開。
“屬下,明白了。”
是夜,竟是從西邊刮來了一股刺骨的寒風。
倒是變天了。
今日的京都好生熱鬧。
街道上家家戶戶門前掛滿了紅絲綢帶,掛著無一不在透露熱鬧的紅色燈籠。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在透露著今日的喜慶,與別樣。
十裏紅妝從太子府一路延伸到了丞相府。
“這良田千畝,十裏紅妝的架勢莫不是丞相府二小姐的婚嫁?”
街道旁的商販子也都停下了賺銀子的心,站在攤子前與身旁有意停留的看客細語了起來。
“這架勢莫不是太子殿下要娶丞相府的二小姐?”
賣胭脂的攤販笑著說出口。
這麼多年丞相府那位不受寵的嫡女癡癡愛慕著太子的消息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隻是太子於她根本無情之事也是滿城人皆知,不是什麼秘密,所以東宮能出這麼盛大之勢娶的這位新婦,想來隻有可能是丞相府那貌如天仙的二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