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姒塵猛地睜開眼睛,死死盯著頂上橫著的檀木,血液流淌在臉上的感觸狠狠黏著在她的腦海中。
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白姒塵一定能看見自己毫無血色、猶如死人的臉以及眼眶兩旁清晰可見的淚痕。
等到眼睛幹澀得疼痛時,白姒塵才回過神來,用兩隻手艱難地從床上撐起來。
在靠穩床頭後,她才開始回想自己昏迷以前的事情。
原本她正現在人行道上等徐景清,不料旁邊施工地吊車像失靈一樣,鋪天蓋地的鋼筋石磚直直向她砸來。
猝不及防的意外,她既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任何閃躲的行動。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死無全屍的時候,徐景清把她護在了身下,一個人扛下所有掉落的東西。
徐景清頭上的鮮血緩緩滴落在她的臉上,穿過徐景清身體的鋼筋也死死抵在她的肚子上,綻開的大朵紅色已經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震驚著,眼淚不斷從眼角滑出。
徐景清一如既往的看著她,艱難地說:“別哭,好好……活下去,塵……塵……”
話還未落,那雙深情的眼眸便慢慢閉上,唯一沒有變的就是用雙手支撐起的護住她的空間。
她看著斷了呼吸的徐景清,被悲傷衝散了所有思緒,什麼都做不了的她,因為空間封閉,而哭得缺氧昏迷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就是在這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裏。
縱使白姒塵知道那樣的情況下,徐景清不可能活下來,但她心中難免存在一絲絲希冀,萬一隻是短暫的休克呢?
就算是不盡人意,現在她的命算是徐景清給的,她沒有資格去尋死。
從極度悲傷的情緒中暫緩過來的白姒塵,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房間。
書桌上的墨硯用的是千年墨,紙是毫無雜質的宣紙,書架上的書雖然有些年頭了,但依舊整潔幹淨,看得出原主人很愛護這些書,隻是這樣的房間絕對不可能是在現代,看來她自己現在是在古代了。
白姒塵像以前一樣,一思考就習慣性地摸上脖子。
卻發現脖子上還戴著她在現在就戴著的項鏈,項鏈是黃金串的暖玉,這暖玉則是徐景清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說是對她體弱的身體有好處。
這項鏈是十八歲生日時,徐景清送她的禮物。六年來,從未離身,卻不想跟著她一起過來了。
白姒塵緊緊捏住暖玉,這是目前唯一她跟徐景清有聯係的東西了。
等等!
白姒塵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急忙坐到鏡子跟前。
這張臉!確實是她的臉,不過卻是她十五歲的臉。
至於為什麼確定這是十五歲,是因為在現代,她就是十五歲時開始在鼻根處長了一顆不明顯的小痣。
白姒塵不由得心中失落,在這真實得不是夢裏的環境裏,變成少年時她,想要找到回去的方法難上又難。
而且不知道在這裏十五歲的她,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白姒塵繼續在房間裏翻箱倒櫃,看看有沒有什麼跟這具身體有關係的信息。
她見書桌有些古怪,便沿著邊緣慢慢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一個暗櫃的開關,打開櫃子,裏麵第一封信就寫著,姒塵親啟。
白姒塵挑挑眉,看來她在這裏不用改名字了。
打開信封,裏麵寫著:
姒塵,初十晚上,我帶你離開王府。我已找到一個隱身避世的好地方,此生定不負你。
——祁明
祁明?瞧著這樣子,應該是對情侶要私奔,隻是可惜自己用這幅身體,卻沒有一點關於這裏的記憶。
不然可以完全理清她現在是何處境。
下麵的幾封信都是跟叫祁明的人的往來書信,除了第一封以外,都沒什麼可以看出來的其他信息。
剩下的便是一些香囊、梳子、首飾之類的定情信物。
白姒塵硬生生將東西一一放回,又把暗櫃歸回原位。
她身上的衣服像是夏天,根據她冬至的生日來算,及笄已有半年。
在古時候,及笄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定下婚約。
既然原本是打算逃婚,那她要麼就訂了婚但對象不是祁明;要麼就家中不同意與祁明的婚事。
與其待在屋裏自己傻想,還不如出去看看院子或者外麵是個什麼情況。
穿著褻衣褻褲肯定不能出門,白姒塵打開衣櫃,裏麵的衣服雖多,但都是些綠色青色這種素淨的顏色。
本就心情低落,她可不想再穿這些素色,讓自己心情更加低落。
終於,在角落翻到一件紅色的衣服,又是夏天的衣服,白姒塵便把它穿在身上。
這件紅衣,領口和裙擺都繡著金色的菊花,看上去端莊大氣,細致的花樣可見繡工的精湛。
看著鬆垮的發髻,白姒塵幹脆全拆了,隻用了一根紅色的發帶綁住頭發。
一向手殘的她,是體現不出這衣服的精美,隻能靠這張精致絕美的臉顯示出一點飄逸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