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正的賭徒(1 / 2)

如男人說的一樣,車輛很快就駛進了一條泥濘的鄉村小路,看起來的確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鄉下小路很少有燈,這裏也不例外。

Rolls-Royce魅影的雪亮前燈在這裏隻能刺穿一小截黑色,對於這種極為黏稠的雨夜也是無能為力。

兩人已經滅了手裏的雪茄,因為能見度越來越差了,這輛車需要一個更清晰的視野。

雨點越來越密,形成了一層能見度極低的雨簾罩著整輛車,雨刮器已經越來越快,可也沒什麼作用。

這條路男人開過無數次,不過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感覺到陌生,今夜的雨水混著一種詭異的寂靜,讓人不安。

駕駛座上的男人不經意間將油門踩得更深了些,車子越來越快,像是一匹在奮力逃避狼群追殺的野馬。

能見度正在越來越低,以至於已經很難再看清前方到底有什麼,隻有朝車頭逼得越來越近的黑暗。

這條路明明應該早就該開到了盡頭,可是沒有,車外沒有一絲即將到達的痕跡,隻有無盡的雨幕。

這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幾件事可以讓他時時刻刻放在心裏,除了三件事,時間,時間,還是時間。

男人是個對於時間極為敏感的人,人生裏花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在他腦子裏複現出來,可如今從國道拐下後到底開了多久,他竟然完全判斷不了了。

這讓他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他竟然會對時間的流逝失去感知力,時間不再是他腦子裏如Excel表一樣明明白白的具象化表格,反而成為了一團迷霧。

車裏的音樂還在放著,Bespoke揚聲器裏今夜隻有一首歌,放了數不清多少遍,給車裏帶來一股來自遠東的哀傷。這是男人最喜歡的一首歌,聽了無數遍,他甚至可以在腦子裏將主唱每一個音的起伏位置精確定位到十分之一秒的尺度上。

不對,今天這首歌也有些不一樣了,在主唱的歌聲裏混著很輕微的雜音,男人聽不清楚,隻覺得在這個雨夜裏,似乎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

“看來你很喜歡柳拜樂隊,這是這首《輕輕呼喚我的名字》播放的第二十七遍。”薑漁在旁邊開口,聲音很平靜。

“是啊,柳拜,偉大的樂隊,當他們的聲音響起時,我總能聞到來自伏爾加河的北風,風裏滿是那片土地下深埋的紅色骨骸的味道,像是遠方的故人。”男人雖然嘴裏是在回答薑漁,可注意力完全在擋風玻璃上,他努力想要看清目前行駛的方向。

薑漁已經從內袋取出了那柄擊殺魅魔的折刀,在手裏把玩,折刀在指尖跳舞,黃金刀柄反著星空頂的光,在車裏一晃又一晃,薑漁笑了笑,將刀正握在手裏。

“我是說,第二十七遍了。”

“是啊,我知……”

“嘰——”

車輛被以極重的力道踩下刹車,泥濘路上車胎很難吃緊抓地力,車輪在高速行駛的狀態下與路麵摩擦出一連串極為刺耳的噪音。

男人竟然在高速行駛的泥濘道路上像一個瘋子一樣重踩刹車,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信號,顯示著男人的理智已經瀕臨失控。

其實薑漁的聲音和原來一樣冷靜,可剛剛聽在男人的耳朵裏,卻像是炸雷。

二十七遍,

二十七遍!

這個版本的歌放完一遍的時長一共是兩分四十二秒,現在是第二十七遍的開頭,也就是說他們從上車到現在已經開了整整七十二分鍾左右,這是一件極為反常的事,因為通常以自己的車速開這條路隻需要三十分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