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夏末,沅王府。

“我堂堂江朝第一郡主,忍饑挨餓不說,還要吃這種穢物?”

青靈院內,丫鬟仆從跪了一地,冷不丁被屋內砸器物的聲響嚇的一激靈。

沅王妃葉氏滿眼無奈,動作嫻熟的搶著靈安手中揮舞的琉璃花瓶。

“靈兒乖,你炎哥哥為尋這位名醫費了百般周折,你就聽母親一回,忍忍便吞下了!”

丫鬟手上的托盤中,赫然扭動著一盤活蚯蚓。

靈安猛地鬆開手,身子一沉,跌到榻上放聲大哭。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娘?江湖遊醫的胡言亂語你也信!這種東西下肚,我怕不是當場腸穿肚爛了!”

靈安的突然罷手使琉璃花瓶砰一聲砸碎在地,葉氏也一個踉蹌,幸好被丫鬟扶住。

葉氏終於抑製不住怒氣:“你都十七歲了,還遲遲訂不下婚事!都是我從小縱的你胡吃海塞不學無術!如今身形肥腫脾氣嬌橫,名門望族都對你這江朝唯一的郡主避之不及!若再不好好調教,怕是一輩子也嫁不出去了,你父親哥哥的顏麵往哪放?”

“哥哥說了,名門望族公子多是紈絝之徒!流連於花樓的人不在少數!與其嫁這種人家,不如哥哥養我一輩子!”

這炎兒,表麵上積極為妹妹尋親事,背地竟和靈安說這樣的話?

葉氏愈發惱火,怒道:“女兒家把花樓掛在嘴上成什麼體統?來人把郡主綁起來!今日怎樣都由不得你!”

穿著嶄新侍女服飾的初桃跪在院中,膝蓋已硌的生疼,眼角偷偷瞥向石板路上勞作的螞蟻轉移注意力。

初桃穿越到這個曆史上未記載的江朝已快一年光景。

可惜命不好,在現代她是孤兒,為了生存拚盡全力,可一朝穿越,也隻是個沅王府最末等的馬房丫鬟。

好在她已習慣命運本就對她格外刻薄,努力勞作的同時攢了些銀兩,終於順利給大管事林嬤嬤送了禮,得以調到青靈院來。

今日是她調來青靈院的第一日,還沒來得及給靈安郡主磕頭,就遇到了這副場景。

葉氏話音落了半晌,也未有一個人敢動彈。

綁靈安郡主?誰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哪怕沅王妃發話!

靈安郡主是沅王爺唯一的女兒,視如珍寶,嬌生慣養,連江朝皇帝也對這個侄女格外疼惜,三歲就封了郡主。

京城女眷中都道,無論何等奇珍異寶首飾衣料,若靈安郡主想要,那便翻遍整個江朝也能得到。

可出生便開掛的靈安從十四歲起就遇到了她人生第一個難題。

本來清秀白淨的靈安,從葵水到來的那天起,整個人便吹了氣球一樣肥腫了起來,潔白無瑕的臉蛋也生出紅腫疙瘩,久久不消。

沅王府尋遍名醫也無法將靈安的身形相貌恢複如初。

本該尋親事的年紀,硬生生被耽誤到十七歲。之前被嬌橫的靈安壓了一頭的王族小姐們也都揚眉吐氣,拿靈安當做了閑談嘲諷的對象。

青靈院一片寂靜,仆從無人回應,葉氏也覺得毫無麵子,一時語塞,隻覺一股熱血往頭上衝。

這場麵實在是太尷尬了。

初桃心中想著,不由得替葉氏尷尬的腳趾摳地。這一摳可好,腿腳本來就跪麻了,一下子便抽筋了。

“哎——”

夏末的午後格外悶熱,似是夏季盡力蒸發出最後一絲暑氣,生靈都躲涼去了,更顯寂靜。

葉氏正愁無法下台,這下可終於找到個出氣口。

“是哪個丫鬟這麼沒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