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高峰期的市中心商務樓電梯空氣不太美妙,隔著活性炭口罩都能聞到密閉空間中彌漫的各種氣味,不知道是誰的腳臭味、汗味、殘餘的二手煙味混雜著早飯的包子味,我努力憋住呼吸可是這使得我更加頭暈了。電梯數字不停跳躍,我祈禱中途不要停直達12樓,但是事與願違,幾乎每層樓都停靠,我被擠到電梯邊緣的角落。
忽然麵前有一個高大的背影擋住了我的視線,我都177cm了,這位泰山兄弟竟然還高出我一個頭,應該有190以上吧,在西南地區這個身高盆地,他應該可以說傲視群雄了。他又往後挪了挪,我的視野範圍內出現一件深色飛行員夾克衫的放大衣服紋理圖像,鼻子剛好與他的外套親密接觸,一股清新的衣物清洗劑的氣味拯救了我。
我一下子就愛上了這個氣味,是檸檬混著一些青草香還有一些說不出的果香,是一種很夏天的味道,非常柔和的調香,有種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作為一個香水香氛的愛好者,真的好想問他用的什麼牌子。我還在研究這個特殊的調香,他忽然往前挪動,推開人群出電梯。被打斷的我才回過神看到了電梯顯示數字“12”,我也趕緊跟在他身後擠出電梯。
這位泰山兄弟一直走在我前麵,右轉又右轉在空無一人的通道穿行,我好奇他長得如何,畢竟背麵看起來身材真不錯,高個子倒三角大長腿一個不缺。他手裏拎著一隻酒袋,寫著RomaneeConti,我猜測他最終會進入哪個房間。
結果他停在鎖著門的畫室門口,猝不及防地轉過頭來看了看我。這英氣逼人的長相,讓我瞬間站直了背,端莊自己的儀態。大帥哥隨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皺起眉頭不悅地對我說:“不是9點上課麼,現在都9點十五了。”
他居然是畫室的學生嗎?不管怎麼說,遲到了確實是我的不對。
我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走錯了路。”
這位同學長得挺帥,就是看起來就脾氣不好不太好惹的樣子。說完我趕快從包裏掏出鑰匙,手忙腳亂地想開鎖。但是越急越亂,以前幾乎隻用過電子鎖的我忙活半天,連鑰匙孔都沒有插進去。
“讓開。”在不悅聲中,我連忙站起身,把開鎖的位置讓給他。不到3秒就打開了掛鎖。
“謝謝你啊,同學!”我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之前有好友Bella說過我笑起來特別勾人。
“同學?”他眉毛微微挑起,伴隨一聲刺耳金屬摩擦聲,菱形推拉門被他大力推到一邊。我應激地聳起肩膀,捂住半邊耳朵,模糊地聽到他說道:“我是遊曳。”
我有些驚訝地站在原地,也就是說他是這家畫室的老板,我的頂頭上司。
“你就是遊曳?你明明昨天微信裏說9點半來畫室的。”怎麼會有這種老板,提前了15分鍾專門來詐我。
對方沒有再繼續與我糾纏,冷冰冰地說,“下次別遲到了。“
上個月底我通過這家畫室麵試之後,按理說應該直接來上班和上一任老師完成交接工作。但是家裏知道之後,我爸一怒之下直接把我關在家裏,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封閉窒息的家裏逃出來。誰知道這與世隔絕的一周內,畫室也大變天,直接轉手換了老板,搞完裝修重新開業。
然而更讓我震驚的是拉開門之後,我直接被房間裏的味道逼退了兩步,一股濃鬱的臭味我差點嘔吐,滿地是亂糟糟的毛發和破碎的紙屑。從畫室走道裏衝出一隻貓,警惕地站在離門口不遠處,朝我這個不速之客“喵喵”地叫。
“早上你先把畫室打掃整理一下。下午兩點正式開始,你好好準備。”說完給了我一把新鑰匙,“換了新鎖,原來的鑰匙可以扔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著他瀟灑離開地背影,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轉角盡頭的玻璃落地窗前,用力推開一個小小的縫隙。城市高樓的間凜冽地風吹進來,我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陷入了風中淩亂中,好想衝著樓下的螞蟻般的行人咆哮:我是來教畫畫的,不是來當清潔工給你打掃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