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井底之蛙(1 / 1)

有人說貧窮限製了我們的想象力,其實貧窮還屏蔽了我們的眼界。我上初中才知道清華北大,我上初中才知道縣裏還有所重點中學。父母家長不提,老師不說我無處得知,盡管我以我們小學第一的成績考入鎮上的中學,然並卵。我多希望師長增長我的野望,哪怕像傳銷的一樣給我來次欲望的洗禮也好呀,我不要做井裏的青蛙,可是最終我還是隻看到井口那麼大的天。如果我有野望可能會有更好的成……嗯,如果就到這裏,如果有如果再如果吧。

我出生在貴州農村,我是八零後,我不敢說為八零後代言,但我卻可以為八零後帶鹽。廚中美味鹽為貴,我肯帶鹽也是難能可貴的了。嗯,我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其實我隻是想給讀者輕鬆愉快的閱讀感受。希望不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貴州農村,在很多人的認知裏就是貧窮落後。我隻承認我們貧窮,從來都不承認落後,也許是我對貧窮落後這個詞見解異於別人。因為從我記事起爺爺家就有黑白電視,我上小學的時候就裝上了電話。所以通過電視我完全可以了解外麵的世界,也可以說是國家願意讓我們了解的世界。所以我說不落後因為信息並不閉塞。

聽別人說爺爺算得上是富農,爺爺一字不識,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他卻開了一個小賣部,他可以隻身到我們市裏去拿貨。他會記賬,會用算盤算賬。所以爺爺是我最佩服的人,沒有之一。所以我們的筆墨紙硯是不花錢的,還有吃的糖果。村裏很多人都找爺爺借錢,直到爺爺去世都還有沒收回來的債。爺爺也想借錢給我老爸做生意,可是我爸不想這些,我爸可是初中生呀,他那年代初中文化也算很高了,可是他卻甘願做個老老實實的農民,唉……

很多農民都會謙虛的說自己有兩畝薄田,可是我家卻隻有一畝多水田,能收稻穀幾百斤。另有旱地幾畝,收成好的時候有兩三千斤玉米。水稻和玉米我們稱作大季,就是秋收的時候收獲,播種在勞動節過後。我們在書本上學過春耕秋收,在我出生的貴州農村卻不是。秋收以後還種小季,在勞動節的時候收獲。以前就是種小麥或青油菜,收入微薄,基本上隻是占著地,不讓地空著,對於農民來說讓地空著就是莫大的罪過。後來國家推廣了一種多一道移栽工序的白油菜,雖然多了一道工序但是收入卻是真的翻了幾番。別的不說那油菜花是真的漂亮呀,當時還舉辦過三界油菜花節。呃,跑題了……話說回來,其實這些並不是全部的收入,化肥農藥也是不小的支出,幹旱的時候地裏收入減少,田裏就要花錢抽水澆灌,這些足以使得一年的生活難上加難。

我們吃的蔬菜都是老媽自己種,而且還有富餘,富餘的菜老媽會拿到街上去賣以補貼家用,有時候我會跟老媽一起去。弟弟卻從來不願意去的,不知道他是嫌丟人還是怎麼想的。老媽勤儉持家很有擔當,我家有處水田是沒辦法抽水澆灌的,但是可以去守著,就是有一小股從天然水井裏流出來的水,需要人夜裏沿溝渠去守著一直流到自家田裏。特別是三岔溝的地方,別人會挖掉,當然也講究先來後到。別人知道你在守著也就不挖了。

有一次老媽夜裏去守水參田,她一個人害怕就叫我陪她去作伴,這本來是老爸該去的,唉,不說這了。我想說的是那時候我九歲還是十歲的樣子,記不清了,隻記得我膽子特別大。夜裏黑乎乎的,山上的樹木山石影影綽綽,山風吹來像鬼影那樣晃動,還伴隨著烏烏的聲響,真真切切的瘮得慌。水溝邊上有座空墳,被水衝淘出一個洞口,白天從洞口往裏看,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所以我認為那就是座空墳。我陪著媽媽沿著水溝巡視了幾遍,確認沒有人會來爭水了。媽媽下田裏看水去了,我就坐在溝邊上的那空墳上休息,那墳剛好座落在三岔溝處的邊上。坐一會兒感覺有點困了就用鋤頭把支著在墳上直接躺鋤頭把上睡覺,沒錯,我就是間接躺墳上睡覺。現在想起來那時候膽也真肥。

地裏不忙的時候,老爸會不定期趕馬車去拉煤賣以補貼家用。就是天不亮就駕著馬車到那種私人的小煤礦去買入一整馬車的煤,其後人畜合力運到村寨裏或街道上賣給需要燒煤的用戶,能賺三四十塊錢一車,每天也隻能拉一車。嗯,當然了,趕馬車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我肯定也會的。反正比駕駛小車難多了,碰上性子烈的馬還會尥蹶子,別說女司機了,很多男人都害怕。

上小學的時候常穿的鞋子就是那種黑底膠鞋,俗稱解放鞋,就是解放軍穿的那種膠鞋,而且還是縫縫補補新舊接替不上的那種情況,唉,說多了都是淚呀。那時候吃肉真的是一種奢望,吃雞蛋倒不是很難,因為老媽養了幾隻下蛋的老母雞。增加收入最直接的方式是養幾頭豬,我家也養,可是往往不到出欄可以賣的時候就病死了,那真的是血本無歸呀,貼進去自己種的玉米和浪費的精力就不算了,還要貼進去飼料錢,豬仔錢,還有看獸醫的醫藥費,因此還要背上一筆債。養牲口在農村並不是稀罕事,我們從小就得上山割豬草,就像每天放學都有家庭作業一樣,每天放學都得去割豬草,除了打雷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