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畫什麼?”白詩雨輕輕眨了眨眼睛,注視著小字本上的火柴人,靜靜地問道。
夏星杞緩緩勾起笑意,聲音盡量顯得溫柔,但其實心裏莫名升起一種尷尬至極的感覺:“奧特曼。”
為了貼合記憶,他將那慘不忍睹的,記憶裏自己的手筆重新複刻了一番。
但他又隻能佯裝自信地說:“怎麼樣,好看吧。”
女孩的眼睛又眨了眨,棕色的眼眸靈動無比。
她指了指小字本:“那這一頁可以送給我嗎?”
夏星杞心中一緊,這種完全脫離記憶的走向,居然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早發生,他連忙用手按住本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行,我有用。”
倘若撕下這張紙給她,那之下的畫像可就一覽無餘了,他並不好解釋那是什麼。
他心想著,甚至已經開始考慮該怎麼再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好。”但她就這麼靜靜地略過了這個話題,隨之而來的是兩個人的緘默無言。
好半天,他才意識到她的情感障礙就是這樣,不感興趣,少有好奇,能有則有,不能有則不強求。
“你……要不要試試畫一畫自己喜歡的東西?”超出預料的尷尬讓他實在不知道下一步的路該怎麼走,夏星杞索性破罐子破摔,將小字本又翻了幾頁,把手中的鉛筆遞給了她。
“好。”依舊是很簡單的一個字,她接過鉛筆就要在上麵作畫,他很快又意識到光讓人家站著不妥,便將凳子讓出。
女孩輕輕掃了他一眼,便很自然地坐上去,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眼睛逐漸入神。
夏星杞本來看她著手勾勒的線條有幾分的功底,但不知不覺,轉而注視到她認真的側臉,隱隱地,好像總能透過時間,無數次重疊她長大的樣子。
……
已經十二年沒見了。
有這麼久了嗎?
十二年春去冬來,世界變化不息,好多人從他的世界離去。
他時常會覺得悲傷,卻又不得不放任而去,畢竟人與人之間,沒有那麼多非誰不可。
往事被風一次一次吹到心底,大多沉入穀底,無聲無息地再一次被他放任離開。
唯獨與白詩雨有關的那一份,被他困在心中。
今天看見她的第一眼,自己想的是什麼?
想哭,難過,淚水在眼底打轉。
這種感覺像是堅冰融化在紅酒中一樣,直到這一刻才開始洶湧。
但從第一秒起,就一直讓人垂涎。
睫毛很長,眼睛溫柔幹淨,鼻梁一直就這樣筆挺,嘴唇也那般柔軟紅潤。
隻一眼,就讓人失了神。
女孩轉過頭,和他淡淡說道:“好了。”
他適才回過神,眸子裏閃過一絲怔愣,小字本上碳跡不明的黑色,勾勒出一個男孩的模樣。
“你畫的是我?”夏星杞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幅栩栩如生的畫像。
他好像並不知道她會畫畫這項技能。
“你畫畫這麼厲害嗎?”夏星杞問道。
“不算好。”她依舊言簡意賅。
“哦……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詩雨。”她在紙上工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夏星杞。”他照做著,兩個人字跡相比之下,大概是兩個極端。
“嗯。”
他似乎應該斤斤計較,她與自己心裏的那個人是有所差別的。
但感覺這種東西很奇妙,他心裏泛起來的懷念告訴他,這是大可忽略不計的事情。
“交個朋友吧,怎麼樣?”
“好。”
“白詩雨,拉勾嗎?”
他伸出手,做好拉勾的手勢,女孩頓了頓,最後沒有拒絕,小巧的手指輕輕勾住他的手指,然後輕輕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