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一個人,要犯下多少惡行才能在地獄的盡頭,將她帶回黎明一個人,要走多遠的距離才能在時光的盡頭,追回最初的自己生命……還真是一種脆弱的東西啊。小時候,我的姐姐戰死沙場……他們告訴我她的靈魂不滅,她的精神將升上天堂。一代一代,人類總是樂於用這樣的謊言欺騙自己,相信所謂的來世,相信意識的永恒。他們將人世偽裝成不存在死亡的樣子,直到死亡突然侵入他們的生活,降臨在他們所愛之人的身上。甚至,到了這種時候,他們會變本加厲地欺騙自己——相信愛可以超脫萬物,堅信情可以永恒不滅。的確……愛,乃至更廣泛的情感,它們都可以引發奇跡……但奇跡的創造者,隻能是那時那刻還「活著」的人而已。作為曾被他們蒙騙的普通人……我也曾幻想,人的靈魂存在於更高的維度;幻想著有朝一日,我的所愛之人,她可以借助新的身體重歸人間,在更美好的未來生活下去。可惜世界的規則並不如此……死亡的確是意識的消散,是一切的終結——我們無法接受,那些也已消散的星光。除非……我們逆轉時間,將沉默的墳墓之島喚醒;將生命的長青之水,重新注入那埋葬一切的過去,二分的道路將在那裏再度展開,生與死的選擇將自此形成兩個世界,而代價……不過是一個人的死亡,一個人的毀滅……以及那原本就想致我們於死地的「崩壞」。隻可惜,領悟這個道理的時候,奧托·阿波卡裏斯,他早已是一個舉世聞名的惡人,他早已被自己最需要的力量,憎恨得徹頭徹尾。不過,這也確實無妨。「她」確實證明了——出於愛的憤怒,會擁有與愛同等的力量。而在這樣的英雄背後——德莉莎,我親愛的孫女,你正在成長為一個偉大的領袖……假以時日,你終將讓人們忘記你的爺爺,讓他的是非功過,湮滅於曆史,消亡於歎詞。隻是……偶爾也吃一點除了苦瓜以外的水果和蔬菜吧。你總是熬夜,身體應該補充更多樣的營養才對。你知道嗎……明天的加冕典禮,爺爺給你親手縫製了大主教的肩衣……如果你不會嫌棄,那麼就用它開啟屬於你的時代,洗去那些爺爺曾留在上麵的汙漬吧。……德莉莎,我的那些「老朋友」們,赤鳶仙人、理之律者……他們是真正的好人,一定會幫助你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而「比安卡」,我最後的學生啊……我操弄了你的人生,規劃了你的命途,一邊對你付出栽培的真情,一邊又把你當作棋子予取予求。你知道嗎……我在最後的這十年中對你所展示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像這般寂滅之後,有人能為我立一塊無字之碑罷了。我不需要有人能評價我,畢竟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五百年,不過是一個男人,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所能付出的一切罷了。他如今已經抵達了旅途的盡頭——他所要完成的、所要見證的、所要救贖的……它們已經在虛數之樹中生根發芽,隻等待著那迷路的信使,將最後的消息在一切都結束前送達。那一刻,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它會成為跨越死亡的鎮魂曲,它會成為奇跡降臨的讚美詩。世界將在那一刻隻為了一個人而轉動……讓那被強加的罪孽煙消雲散,讓那被終結的意誌繼續向前。卑鄙,將由我帶進墳墓;光明,會因你伸向未來。……我愚弄了友人,愚弄了至親,愚弄了世界和它之上的規則……隻為了給予那唯一真實的你,以第二次生命。我回來了……琪亞娜。……當一個人,真真想改變世界的時候,才會發現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渺小。蟲蟲為民眾付出了一切,可換來的卻是無情的鐐銬和絞索。世界如此混沌,它既不公平,也不合理。它迫害英雄,滋養惡類,醜陋遍地,美好無存。嗬,世界的惡意,就由惡人來斬斷吧。這是她和明天之間的距離,這是世界對她的無情反撲,但她的信徒,絕不會因此放棄。……人一旦魂飛魄散,就無法再起死回生。世界允許意識匹配新的容器,卻不允許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識。想要拯救唯一的她,我隻能,在過去創造出新的可能。這另一個未來,將是,屬於她的時刻。……琪亞娜,活下去。——這是一個人能做的最自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