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悠揚清脆的樂聲,曲調平靜悠遠,令人很容易就放鬆下來。
她細細的聽了一會兒,之後驀地頓住。
唰的一下睜開眼。
……無他,這首曲子,太耳熟了!
薛明月眼睛微微睜大,坐起身,轉頭朝後麵望去——果然,就看見謝琅倚在樹幹旁邊,垂著眸子,拿起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著。
一曲吹完,謝琅抬眸朝她笑了一下。
這一笑,眼前好似出現的是清風朗月,芝蘭玉樹的矜貴公子。
薛明月晃了一下眼,眼神略微有些怔鬆複雜,須臾又飛快地挪開了視線,深吸了口氣才平靜下來。
這首曲子她在上輩子經常聽他吹起。
流放北疆的那一路上條件簡陋,原本籌措的錢就全花在了給他疏通關係上,剩下的那些也都要花在刀刃上,路途自然艱辛。
所以,那會兒謝琅身體隻要好些,就會騰出時間去做些竹笛賣。
而每當他們停下來歇息,他就會吹上一曲小調放鬆,不拘於竹笛或是樹葉。其中又以這首小調次數最多,她聽得多了也會哼上兩聲。
那段曾經她以為共患難的日子,如今在她心中被打上了別有所圖的印記。
再聽見這首小調,感觸全然不同。
“躺在這裏,看月亮會更好看嗎?”
頭頂傳來謝琅清冽好聽的嗓音。
薛明月回過神來,便聽見身邊響起一陣簌簌的聲音,抬起眸子,就發現謝琅坐在了她的身邊,雙手撐在身旁,仰起頭望著夜幕上的那輪彎月。
薛明月還在想著他剛才的話。
就聽見他笑著道:“景平二十五年的月亮很好看。”
“這樣好看的月亮,我想每年每月每日都能和你一起看到,一如今夜。”
謝琅的嗓音裏帶著淡淡的笑意。
薛明月心頭驀地一跳。
她忽地蜷起了手指,飛快地蹙了下眉,他好端端怎麼忽然提起了年號?這是在意有所指麼?
後麵的那句話直接被她忽略了,穩住語調,鎮定地道:“月亮日日都有,景平二十六年的月亮也會很好看。侯爺你怎麼過來了?”
“陛下回主帳休息,那邊有廉大人在,暫時用不到我。”
“我去帳篷沒見到你,就找過來了。”
這話倒是提醒薛明月了。
在侯府時院裏屋子多,兩人分開住沒什麼,但這會兒很顯然兩人是要共住一個帳篷的!
那帳篷裏可就隻搭了一張床啊!
豈不是說,她要和謝琅同床共枕了?
薛明月愣了下神,忽然瞥見謝琅朝她伸過來一隻手,她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警惕:“你做什麼?”
謝琅的手停在半空,無奈地彎了下唇。
哭笑不得地道:“你頭上沾了草屑,我想幫你拿下來。”
“…喔,那我自己來。”
薛明月將信將疑,伸手在腦袋上扒拉了一通,草屑沒找到,反而把頭發給扒亂了。
見她胡亂來找不到地方。
謝琅抬手將草屑給取了下來,兩人的指尖無意間擦過,皆是一頓。
“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