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皇帝額頭青筋突了突,待看清他的模樣後將眉心擰成了川字。
臉上全是受傷的痕跡,青青紫紫。
長得也這般削瘦,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站在那裏活像是個骨架子,唯有那雙眼裏滿是不服輸和倔強,看起來還有些人樣。
這一看就知道過得不好。
“咚——”茶杯被重重地放到桌上,皇帝壓著怒氣看向湯錕,語氣冷硬的道:“湯大人,給朕解釋一下,朕的外甥為何是這副模樣。”
湯錕連忙起身,道:“陛下,臣有罪啊!”
他眼神狠戾地瞪了湯其焱一眼,接著臉上很快就換成了悲戚難受的表情,嗓音哽咽的道:“臣瞞著陛下實屬情非得已,其焱他自小便是這副幹瘦模樣,大夫診斷後說他生來有缺,這才如此。”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抬頭看向高坐在上的皇帝。
表情很是絲滑地切換成恨鐵不成鋼,道:“至於他臉上的傷,那是他前些日子跑出府和人打架所致,臣無能,管束不了犬子,請陛下責罰!”
“……”
空氣驀地靜了下來。
薛明月看得簡直歎為觀止。
這人變臉變得可真夠快的啊。
要不是她知曉內情,聽到他這話說不定就信了,畢竟連生來有缺這種說辭都能講出來,可見他一早就想好了應對陛下的說辭。
難怪敢將湯其焱帶來秋獵圍場。
一眾朝臣小聲地和身邊的人討論了起來。
薛明月視線在他身上掠過,短暫地停了片刻,就看向了皇帝。
皇帝皺眉,似是在思索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半晌,開口問道:“其焱,此話屬實嗎?”
湯其焱低著頭沒吭聲。
見他遲遲不回應,皇帝加重了語氣:“朕再問一遍,你爹說的話可是真的?”
湯錕沉聲道:“陛下問你話呢。”
眉眼間帶著一絲的不耐煩,早知道他這麼能惹事就不把他帶來了,想到那天他表現出來的狠勁,湯錕心裏就一陣反感和不適。
湯其焱很輕地抿了抿嘴,低聲道:“爹說什麼就是什麼。”
皇帝臉上神色冷了下來。
“犬子惹得陛下不悅,臣回去定會好好教訓他,絕不讓他再在陛下麵前丟人現眼,其實平陽這次風寒也有這小子的緣故,整日在外惹是生非。”
湯錕心頭滿是厭惡,麵上還要裝出愛之深在責之切的模樣。
二皇子看了眼急切的舅舅,又覷了眼他父皇的臉色,笑著打圓場道:“父皇,表弟他年紀小難免犯錯,依兒臣所見,還是先讓禦醫給表弟看病吧。”
看台上陡然間又沉默下來。
誰不知道這段時間陛下和二皇子,父子關係緊張,這個關頭由他開口說話,那可不一定能起到效果。
薛明月捧著酸梅湯喝了一口。
忍不住在心裏嘶了聲,清淩的杏眸在這些人身上轉了一圈,再聯係這段時日的朝堂局勢,略加思索就看懂了這個場麵。
二皇子如今的靠山隻剩下鎮國將軍府。
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還是和當今陛下站在對立麵的螞蚱。
薛明月祈禱:很希望這兩隻螞蚱再蹦得高一點,然後被就能順理成章地被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