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各方勢力往府裏塞進來的探子不少,全都放在他們眼皮底下盯著,時不時透露些消息出去才能安藏在背後那些人的心。
這一夜,侯府後門悄無聲息抬了不少死人出去。
…
夜涼如水。
薛明月踩著清幽的月色回了暮青院,越想謝琅越不忿,恨不得這個礙事精不要回來。
原本她還想借著這件事給白真真一個狠狠的教訓。
可眼下隻能在夏玫中斷,她怎能甘心!
難道他覺得一句‘讓你受委屈了’就能抵消過去那麼多難聽又不堪的流言蜚語麼?他竟還想僅憑這一言半語就安撫的哄好她?!
回了屋子,薛明月卸了披風,脫去繡鞋,徑直鑽進床榻裏,扯過被子蒙頭蓋住。
她隻覺得心頭悶著一股鬱氣難以發泄。
可轉念一想,謝琅會維護白真真的做法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今日能將夏玫等人一並當場揪出來,怎麼也比上輩子隻她一人被認定為凶手而禁足半年來的好。
不正是因為看清了謝琅,所以她才會想到要和離麼?
想著想著,也不知是蒙在被子的時間過長,還是落水後強撐著壓住的倦怠又湧上來的緣故,薛明月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困意襲來,含糊的嗓音從被子裏悶悶的傳出來:
“流雲,你們守在門口不要放任何人進來,尤其是侯爺。”
“……”
流雲流杏麵麵相覷,輕手輕腳地點了幾盞燭燈,將床幔放了下來。
薛明月一合上眼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月上樹梢。
謝琅直至這時才終於處理完手頭的公務,得了空閑從書房回到主屋,剛走到屋門口就被流雲流杏倆丫鬟猶猶豫豫地給攔了下來,一問才知這是薛明月的吩咐。
兩人攔了,但沒攔住。
謝琅對她這般撒氣似的行徑也不覺意外,彎起唇角輕輕笑了一下。
伸手撥開重重床幔,便看見床榻上鼓起了一小團,整個人都蜷縮在被褥裏,隻露出了小半張略微蒼白的臉,汗濕的額發黏在鬢邊,細眉緊緊蹙著。
“明月?”
他皺了下眉,用手背輕輕碰了下額頭,果然冰冷汗濕。
謝琅餘光瞥見一旁的藥碗,端起後發現還是溫熱的,可她卻怎麼也喝不進去。
想到她是因何病成這般模樣的,謝琅麵色冷凝,漆黑的眸子裏醞釀著風暴,他將薛明月從被褥裏扶起來,將她環在懷裏,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兩頰,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嘴。
然後一勺一勺地給她喂藥。
喂了半晌,真正喝進去的藥不足半數。
謝琅薄唇緊抿,垂眸思索了片刻,端起藥碗喝了一口,低頭覆在她的唇上一點點地將藥渡了進去,反複多次,才將剩下半碗藥都給喂幹淨了。
恍惚間,薛明月總覺得嘴裏漫起濃濃的苦澀,令她睡夢中也不忘蹙起眉。
嘴裏喃喃著冷,於是無意識地尋著熱源蹭了過去,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身,連鼻尖縈繞著令人安心的淡淡檀香味,謝琅剛想放下碗,就猝不及防被抱了滿懷,身形猛地僵住。
感受著腰腹間的柔軟,他連脊背都禁不住繃直。
正想將她攬進懷裏輕聲安撫,就聽見她的喃喃囈語:
“謝景闌,外麵雪好大,我好冷。”
“我們和離吧……”
謝琅心頭驀地一震,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眼中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