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望向媽媽和哥哥們,他們正在門口窺視著裏麵的情形,此時的我,對於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才好,完全毫無頭緒。這副發愣的蠢樣想必讓我丟盡顏麵,但在場眾人卻都沒有取笑我,他們像是感情損耗殆盡了似地一個個緊繃著臉。反倒是我,在目睹眼前的景象後,卻想歇斯底裏地放聲大笑。這是因為在淵上家時,眾人都被賦予穿著“製服”的義務,而看著現場,除了居子太太之外,其他人都穿著各種顏色的運動服與無袖的短外褂。在事發現場出現這樣的穿著,簡直是滑稽到了極點。既然如此,我索性更怪模怪樣一些。

友理小姐是最早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看來是接收到我無言的訊息,他轉身衝往樓下,跑動時發出巨大聲響,在空中不斷縈繞著。我想,她應該是去打電話報警吧!

友理小姐的行動像是解除了在場的束縛,眾人同時吐了口氣。如同暗號般,我媽媽、胡留乃阿姨與葉流名阿姨,三人開始呼天搶地喊著“爸爸!爸爸啊!你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殘忍?”之類的哀嚎。悲鳴聲和號泣聲此起彼伏,仿佛想將方才凍結的時間給爭取回來。

世史夫哥哥和瑠奈姐姐好不容易才攔住正要衝向外公屍體的媽媽與阿姨們。

“不可以碰!在警察來之前,不是應該維持命案現場的完整性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命案現場又是什麼意思?”媽媽與葉流名阿姨異口同聲地叫嚷了起來。狹窄的閣樓房裏,儼然已經化為阿鼻地獄裏的火海刀山。

“這一看就知道了啊!”世史夫哥哥拚命說明,“眼前的景象再怎麼看,都是一起不折不扣的殺人事件啊!”

世史夫哥哥說完這句話後,眾人的表情再度凝結。

“殺人事件?他說是殺人事件耶……”

“難道、難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這種叫人難以置信的事,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在場眾人驚慌的眼神裏,紛紛顯露出這般抱怨。

“沒道理會發生這種事啊?不可能會發生在我們這種善良市民的身邊才對啊!”

殺人事件——這句話對我與其他人所帶來的意義和衝擊,可說是既然不同——的確,沒道理會發生這種事啊!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請別對我說出“怎麼,你這說辭不是和別人沒兩樣嗎?”的話。我口中所說的“沒道理會發生這種事”並非如字麵上的意思,而是有所暗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