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睛上刺針？想想都覺得瘮人。
加上太後身份何等尊貴，若在她的眼睛上動針，萬一有個閃失，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嬤嬤望向時玥的眼神變了幾變，見主子一時沒有回應，終於忍不住喝道：“好大膽！”
時玥又俯下身深深一拜。
“太後恕罪。然而民女作為大夫，自然以病人的病情為要。若是不及時撥障，恐怕您的眼睛過不了多久便要失明，到時即使施針撥障也是無力回天了。”
“若是太後信不過民女的針法，也可廣招天下良醫，隻求施針以後，您能重見光明。”
說罷仍伏地不起。
這……
竟如此情真意切。
嬤嬤的目光落在了主子臉上。
太後沒有出聲，一時殿中靜靜的。
時玥藏在衣袖中的手在暗暗攥緊。
她在賭。
賭自己的前程，也在賭病人對大夫的信任。
金針撥障，顧名思義，以一根金針，在眼睛選定的部位施針，將白內障撥落。
聽起來簡單，實際上在眼球操作施針對大夫的考驗很大。
不過此種方法並非時玥原創，乃是亙古有之。
先人不僅可以金針撥障，還能割治目瘤，甚至手術手法都與現代的極為相似。
現代機器做一次白內障手術加上檢查費用動輒幾千元，而用古傳的金針撥障術卻隻需要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費用，當然——會這種方法的大夫少之又少，幾乎已經絕跡。
而她很幸運，自己的導師不僅會，更是悉心教授於她。
可惜，她還是沒有給病人做過手術，隻是在生物實驗羊的眼睛上做過許多次。
到底不是真人手術，且對方又是皇太後，她還是有些忐忑。
時玥跪在地上一會兒，就覺得膝蓋有些隱隱發痛，正在胡思亂想間，就聽到頭上太後聲音徐徐道：“你且起來吧。看在無患孫兒作保的麵子上，我便信你一次。”
無患孫兒？
果然是周無患舉薦。
時玥暗自舒了一口氣，提著的一顆心放下了。
“若是治得好，有賞。不過，”那人話鋒一轉，“若是治不好，你也……不必行醫了。連著我那識人不清的孫兒，也一並罰他。”
“時小郎中，你意下如何？”
為太後治病還要連帶責任麼……
時玥努力不去想失敗的可能性，恭敬答道：
“回太後，民女以為，並無不妥。”
“如此，哀家的眼睛，便交給你了。”
“是，民女必竭盡所能，定不負太後期望。”
“行了，哀家乏了，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吧，定個章程。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問太醫署去要，就說是哀家的意思。”
太後擺擺手，示意眾人都退下，一旁的嬤嬤見狀，連忙扶起主子的手，慢慢向內去了。
時玥照例由來時的公公領著，一路穿行，離開慈寧宮時日頭已經漸高。
“有勞公公了。”
行至無人處，她回過身來，向公公鄭重道謝，同時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來，隻是還沒來得及送出，就被來人輕輕一擋。
“時姑娘不必如此，”劉公公搖搖頭，望向時玥的目光越發和善，“莫說小侯爺交待過雜家，就是不交待，也不能收你的禮啊。”
又細細打量了時玥一番，點點頭道：“你長得倒是與你娘親有著幾分相似，你娘親哪，可是救了雜家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