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輪月亮高懸在夜的黑幕中,一個大又圓,一個小而彎。拋灑海量靈氣的同時,也朦朧了夜色中的萬物。
一座年代久遠,樓體上布滿缺口和裂痕的石塔,沉默的聳立在兩輪明月的注視中。在這古堡裏外,身披各式甲胄的匪徒們,有的盤膝端坐、有的五體投地,都在爭分奪秒的汲取月華中的靈氣。
“我,十八裏鋪劍神,打錢。”
司夜寒溫和的話語,在寧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讓匪徒們紛紛暴起。
一雙雙入定被打斷而血紅的雙眼,四下搜尋;鐵標、弩箭、弓矢,對著站在石塔正前方的司夜寒潑灑而去。
“叮…當…”
卷了刃的鋼鏢,折了尖的弩矢少量掛在司夜寒的黑袍上,大部分都跌落在他的腳下。
“這身行頭可花了我二錢銀子!”
司夜寒惱怒地拍打掉黑袍上斷鏢殘矢,高舉起右手中的樹枝,憤恨地朝著石塔劈去。
沒有花哨的劍招、也沒有華麗的異象,一道樸實無華的白熾光束,一瞬間便透過了軌跡上匪徒們的身軀,隨即沒入石塔中。
高舉著刀、槍、斧、戟殺來的匪徒們紛紛停下了腳步,茫然地看向四周。
被白光透體而過的同伴們,不約而同的丟掉了上半身。有的運氣不好,腰部以上全部化為蒸汽,隻剩下兩條軟綿綿的腿,搖搖晃晃的撐著不斷滑落的腸子;有的運氣較好,隻丟了顆腦袋,抽搐著的脖頸兀自噴灑著紅色的噴泉。
他們身後的石塔,上一半已經融化,暗紅色的岩漿滴滴答答的,流入塔身下層;哀嚎聲、屍體的焦臭味,向四周彌漫。
“啊!!!”
散兵遊勇們丟下手中的兵刃,尖叫著、捂著腦袋,四散潰逃。
“把!銀!子!都交出來!”
司夜寒又折下一根樹枝,對著潰逃的強盜們橫掃而去。今晚的打秋風一文錢都沒有弄到,還倒貼了件二錢銀子的袍子,這讓他異常的惱怒。
又是一批丟了上身的倒黴蛋應聲倒地,幸存的匪徒們不敢再逃,搜刮著屍體上的碎銀,匍匐著爬到司夜寒身前,劇烈抽搐的手將全身上下的每一塊銀子都堆到他腳邊。
“劍神饒命!劍神饒命啊!!”
司夜寒將地上的碎銀堆攏進黑袍中,眉開眼笑地看著一個個脫得精光、抱著腦袋、縮在地上的匪徒們。
“十八裏鋪劍神,隻圖財,不害命。爾等可都記住了?”
“劍神爺爺!小的記住了!…”
司夜寒埋頭數著袍中的銀子,看也不看磕頭如搗蒜的匪徒們。
“爾等且去吧!”
……
“啦啦啦…哼哼哼…嘟嘟嘟…”
司夜寒哼著小曲,提著銀子,隨著林間的夜風,飄向遠處。
他提著銀子,飄過了雜草叢生的農田,荒廢多年的村莊,飄到了長風城的城牆上。
放眼瞭望,千家萬戶的燭光和煙火,以及蛛網般密布的街燈,將這座恢宏的城池浸在昏黃的暖光中;但無論這萬家燈火有多麼溫馨,城池上空,籠蓋萬裏的清冷光芒,仍代表著這世界的底色。
自從百年前的“仙隕事件”以來,這輪靈月便一成不變地懸掛在夜幕之中。
當然,對於年僅17歲的司夜寒來說,當他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就已經如此了。
夜晚的宵禁、街道上巡邏的甲士無妨於司夜寒,他提著幾十斤重的銀子飄蕩在屋簷與樓閣之間,穿過繁華的街區,落在了“好再來客棧”的樓尖上。順著木梁,緩緩滑到了自己臥房的位置,推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