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情定三生;緣起而無份,相思亦入骨三分。
——緣夢閣
大同年末,冬至。
大雪席卷著臨安城內外,鵝毛大的雪花飄然而至,很快將青石路麵染成一片純白。
空氣也似乎隨著這場雪凝住了一般,唯有雪花落下的簌簌聲。
馬蹄濺起的點點亂雪,拋灑到路的兩旁,砂石顛簸著馬車輪轂,舊車轍裏凝了冰,馬車的身影愈漸愈遠直至埋沒在風雪中。
冷冽的風拍打著人們的窗戶,屋內的人不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靠的火爐更近了些。
火爐裏的柴火發出劈啪的聲音,紫檀桌上唯有兩杯茶冒著蒸汽。
站在一旁的囹圄有些不解地道:“主上今日有客拜訪?”那人並沒有做聲,隻是望著埋沒在風雪中的越嵐山。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寒氣侵入屋內讓人泛起點點涼意,門簾在寒風中上下飛舞,少許雪花飄揚到屋內頃刻化成了一灘水。
“救救我的女兒!”
急切的聲音傳到耳旁,囹圄抬眼看去,那人戴著鬥笠一手抱著女孩,另一隻手握著長劍。
身後還跟著一位女孩,女孩隻是怯怯的探出半個腦袋,眼神中流露著慌恐與不安。
坐中男子並沒有抬眸看去,依舊平靜地圍著火爐取暖,之後向囹圄擺擺手示意讓他們進來。
男子看著窗外,扯了扯身上的披風道:“寒風傷身讓夥計早些歇息吧。”囹圄看了看主上便隻好退下。
屋內隻剩他們四人,窗外的風聲似乎沒有一絲減弱的意思,依舊肆意吹著。
男子抬眸,順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後慢慢道:“天寒地凍,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那人搖搖頭神情也緩和下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傳來:“南宮琰懇求閣主救小女一命,他日定……”
竹墨端茶盞的手稍微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後恢複以往的平淡,聲音還是記憶中的聲音,眼前的人卻不是記憶中的人。
竹墨的嘴角抽了抽打斷道:“解夢?”
南宮琰將手中的女孩交給竹墨,紅豆大的胎記映入眼簾顏色深紅,深深嵌入孩子雪白的額頭上。
竹墨抬手指尖輕輕停留在孩子的胎記上,眼神中晦暗不明沉重道:“世人都知改命逆天,不知改情亦有天罰。”
南宮琰的瞳孔微微一縮,隨後又恢複原來的冷峻看向身旁的大女兒輕輕撫摸著她的頭。
“安兒外麵有很多的梅花開了讓冷陌陪你看看,好不好?”
小女孩看了看南宮琰很是乖巧的去找冷陌,房門再次被關上。
南宮琰看向竹墨道:“可有破解之道。”
竹墨的目光依舊看著孩子額頭上的印記道:“如若是命中注定亦是不能隨意篡改。”話語中透著幾分無奈之意。
南宮琰沉默許久,眼神中透著悔恨之意,竹墨將孩子交給南宮琰轉身看著牆上掛著一把裂成兩半的折扇道:“可知相思蠱。”
剛接過孩子的南宮琰聽到這一句話稍稍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愕不經意間握劍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
“相思蠱不過是神話傳說,世間怎會有此物。”
竹墨沒有理會南宮琰的話依舊自顧自地說。
“天啟三年,一直拒婚的安瀾公主突然答應國師的求婚,世人皆道國師打動了公主的芳心,殊不知國師用了不該用的東西直至最後滅國才知錯……”
竹墨轉身看向南宮琰眼神中閃過幾分涼薄,隨後嘴角微微勾起。
“師兄!”
南宮琰沒想到依舊還是被認了出來,竹墨繼續道:“師兄,你本就知道懷中的孩子是替你還情債的,來這裏隻不過求個安慰罷了。”
他愣愣站在原地眼眶微紅,眼神中充滿了歉意看著懷中的孩子自嘲道:“我一向不信命,以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竹墨依舊看著他,窗外紛紛落落的雪花落在錯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上,屋簷下凝結出參差的冰層懸掛在空中。
屋內,桌上香爐中的香快要焚盡,嫋嫋青煙灑向遠方。
“阿……夢主我不想笙兒這麼痛苦,幫幫我。”
竹墨轉身見南宮琰的眼底滿是悔恨,稍稍一怔才將腰間的香囊解下道:“此物是師父臨終時交付與我,再見你時讓我交於你。”
南宮琰接過香囊看到藏青色綢麵上繡著“緣奕”二字時,眼淚溢出眼眶泣不成聲道:“原來……師父一直都知道。”
竹墨與他擦身而過之間,眼底的平靜漸漸逝去了隻是輕飄飄說道:“偷相思蠱一事師傅從未怪過你,安瀾她……”話語未落,眼底閃過憤恨便拂袖而去。
屋中,笑聲穿透層層門簾悲傷而淒涼竹墨頓了頓腳步釋然道:“安瀾!那些傷你的人終是遭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