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嘟嘟……”“哎呀呀,別擠別擠,別耽誤人家醫生救人……”“這閨女看著不大,是不是附近哪個大學的學生啊?”嘈雜的聲音混在救護車警車的鳴笛聲中,顯得很是混亂。趙蔚然就這麼飄在空中,看著躺在血泊中的自己,目瞪口呆。
天知道,幾分鍾前趙薇然還跟好朋友有說有笑,眨眼間自己怎麼就飄了?啊不對,躺了?也不對,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世界怎麼了,怎麼就這麼倒黴碰上個神經病給了自己一刀。看著脖子上汩汩而出的鮮血,醫生護士止都止不住……趙薇然忽然明白,自己死了,靈魂飄了,真是開了天眼了。還沒等細想,一陣恍惚,飄著的趙薇然就不見了。
等趙蔚然再睜開眼睛,隻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屋裏亮著一盞油燈,隨著窗口的風一吹,忽閃忽閃的,仿佛隨時要熄滅掉。趙薇然的心也跟這如豆的微光一樣,想死了。雖然還沒弄清楚自己現在的具體情況,但是她知道現代的自己是切切實實被人殺害了。現在能看見光,肯定沒在地獄。那麼,自己應該是狗血的穿越了。看不清別的,就看這盞破油燈,自己也沒穿成個公主小姐。宮鬥劇自己是趕不上了,倒像是種田係列。待她仔細打量了自己周圍的狀況,整顆心隻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了。趙薇然躺在一張硬板床上,身上蓋著一張破舊的薄被。就屁股肩膀的疼痛程度來衡量,估計是破門板當床了。就鋪了點麥秸稈,茅草啥的。至於床單,那是別想。身邊還有輕輕的呼吸聲,伸手摸了摸,是個孩子,瘦瘦的,手腳都不大。看不清楚臉,但聞了聞,沒什麼怪味道。趙薇然放下了心,看來這孩子還算幹淨,呼吸也平穩,身體雖瘦了點,還挺健康。又聞了聞被子,也沒啥不好聞的氣味。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還算柔順,身上也沒怪味道,安心了,先睡覺,萬事明天再說。將孩子使勁往懷裏一摟,心大的趙薇然就這麼睡著了。
隨著雞鳴狗吠聲,趙薇然睜開了雙眼。先是一陣迷糊。這是哪?我怎麼在這?再看到懷裏的孩子後,一下恍然:哦,我穿越了。隨後,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闖入腦海。這具身體叫趙大妮。懷裏的孩子是個遺腹子,趙大妮也沒給他起名,平時就叫黑蛋黑蛋的。五年前,剛結婚一個月,趙大妮的男人宋海外出幹活就沒回來。村子裏的人幫忙出去打聽了一圈,都說那段時間上頭到他們縣抓壯丁,宋海肯定是被抓走了。五年裏,趙大妮從一開始的滿懷期盼,到最後心如死灰,等不到一點消息後也就默認了村子裏的說法,宋海是沒了。好在在宋海失聯的第三天她就因為太過擔心暈倒過一次,被大夫摸出了喜脈,怕村裏傳風言風語,她婆婆借著大夫的口把這件事傳了出去。趙大妮也就留住了清白的名聲,並在瓜熟蒂落時給宋海生了個兒子。這些年,她感念婆婆對她的心,一直安安分分守著這個殘破的家。隻是婆婆終究因為勞累與內心的煎熬,在半年前撒手人寰。
婆婆去世後,村裏的人雖可憐這娘倆,但能力有限,最多在農忙時幫把手,多的確實是無能為力了。這不進了冬,秋收的糧食交了稅就僅夠娘倆的口糧了。趙大妮舍不得吃糧食。每天等黑蛋吃完了,自己就剩多少吃多少,沒有就餓著。連著半月不怎麼吃東西,竟在入冬後的第一個雪夜裏饑寒交迫,把自己熬沒了。 趙薇然像看電影一樣看完了趙大妮的悲慘一生,隻留一句歎息:唉……可憐的女人。你是解脫了,我咋辦啊?歎息完,活動了一下身體,除了有點無力倒也沒有大問題。輕輕放開懷裏的黑蛋,穿鞋先想辦法做點飯吧。
循著記憶裏的方法生了飯,叫醒孩子穿戴好衣服,看著他還挺乖巧的自己把飯吃了,趙薇然覺得心裏有點底了。孩子四歲多了,不用時時刻刻盯著照顧,自己也能有時間幹點活。進了冬天,家家戶戶都不怎麼出門,露餡的可能也比較小。這裏雖然貧困,可自己好歹是農村長大,又在農林學院讀完了研究生,理論還是很充足的。嗯,加油,老天既然開了眼,看我一個母胎單身孤獨到死,還是橫死街頭那種,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自己就不能再白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