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底是什麼呢?
柳娘仿佛被抽走了什麼一般,突然不哭也不鬧了,靜靜地回到了教坊司,閉門謝客。
王冕問道:“你這樣說,她不會真的去死吧?”
程諾搖頭:“不會,我想,應該有比貞潔和尊嚴更重要的東西,在支撐她活下去。我們要找出這個讓她活下去的理由,然後把它放大,不斷放大,大到可以蓋住賤籍的身份所帶來的屈辱。”
淩心突然道:“活著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王冕道:“還能為了什麼啊,為了活著而活著唄。”
秦夢慈問道:“要快進嗎?”
程諾道:“有點累了,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覺吧。”
楚昊霖、王冕:“我同意。”
“話說,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平常到底是在哪裏睡覺的呢?”
王冕摸摸腦門:“跟我來。”
在遠離鬧市的地方,有一條蜿蜒的小河,小河邊有一座廟,這座廟背靠一座小山丘,廟裏供奉著一尊笑麵佛。
江南富庶,這座廟雖遠離人煙,但常年貢品卻也不斷。
王冕拿起貢品上的瓜果,在衣服上蹭了蹭,遞給程諾,道:“吃吧,挺甜的。”
程諾看了看頭上的佛像,又看看他。
王冕道:“你看佛祖笑的那麼開心,不會怪罪的。”
“......”程諾接過果子,道:“那你們去茶館喝茶的錢哪兒來的?”
秦夢慈一手拿著果子咬了一口,一手拉開旁邊的功德箱,“喏,這裏。”
程諾豎起大拇指:“真行!”
眾人正在佛像前填飽肚子,程諾聽見佛像後有聲響,立馬警覺。
秦夢慈道:“是打掃的和尚,不用擔心。”
佛像後走出一個年輕的和尚,拿著掃把,掃著地上的灰塵。
楚昊霖行禮:“懷悲師父。”
和尚回禮:“不必如此,叫我懷悲便好。”然後旁若無人地接著掃地。
吃飽喝足,程諾走出廟門,天已大黑,遠處隻見幾家零星的燭火。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霧霾,沒有光汙染,黑夜顯得格外明朗。
抬眼看著天上的夜空,一條銀河自黑夜劃過,群星璀璨,天空並不孤獨。
廟旁立著一根梯子,程諾饒有興致地呼籲道:“要不要一起看看九百多年前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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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並排躺在屋頂上,翹著二郎腿,扇著蒲扇,聊著閑話。
秦夢慈歎道:“唉,貞潔,真是封建時代的糟粕。你們知道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程諾道:“嗯?展開說說。”
秦夢慈道:“在我們還比較野蠻的時候,大家都是群居在一起的,那個時候,我們還是母係族群,很多子女都是無父而生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楚昊霖補充道:“那個時候,想要吃飽飯,要靠女子去收集大自然的糧食,房屋農具皆在女子手中,當然,男子也會打獵以補充肉食。可一般來說,男子要入贅到女子的部族中才能生存。經濟大權掌握在女子手中,那個時候,是女子的黃金時代。”
秦夢慈道:“可是後來啊,隨著農業的逐漸發達,人們便不單單去收集大自然的糧食,而是開始自己種植和養殖了。依托著勞力的優勢,男子逐漸拿回了經濟大權,女子的地位便下降了。”
楚昊霖道:“在父係社會之下,女子須得依靠男子才能生存,所以女子逐漸變成了男性的附屬品。在部族之間,會發生鬥爭,女子又變成了各個部族之間的戰利品。”
程諾道:“想來,我們現在常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個道理古來有之,在任何時代,沒有經濟權,就沒有自己的話語權,甚至於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