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在酒吧幹什麼?”
電話裏傳來的吼叫比我周圍嘈雜的音樂還要吵鬧,本來我就很不爽,於是幹脆掛掉了電話,沒過多久許早早就又打了回來。
我關機後將手機丟到一旁,坐在我旁邊的教練問我怎麼了,我也笑著說沒事。
“小沈啊,我也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我們也到了懸崖邊了,公司老板也給我上壓力了,你看,你能不能給塵愛讓個位置。”
塵愛是我的替補,聽到他說這種話我的氣就又上來了,我在次級比賽的時候他就答應我穩坐首發我才肯簽的合同。
你現在又說這種話?要不是我的心理素質過關,他現在已經在地上尋找被我一拳打爆的眼鏡鏡片了。
“你在說什麼啊?龍哥,你當初可是親口答應我不會做替補的。”
“是啊,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壓力也很大啊,簽了對賭協議,這次比賽要是沒成績不光丟工作,攢的那點錢也全沒了。”
“不是,龍哥,你不能這樣。”
“我知道你也很難接受,這樣吧,我給你解掉合同,順便再以私人身份多給你三個月的工資,如果你還想打,我就給你推幾個好的隊伍讓你去試訓。”
“龍哥,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龍歡水沒有再說話,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我道了聲歉後先一步離開了。
“滾蛋啊!你這個畜生,老子青春都全在你俱樂部浪費了。”
他剛一出門,我就忍不住罵了起來。
酒一杯一杯下肚,意識逐漸渙散,在來之前我就猜到要談的不是什麼好事,但也沒想到他會做的這麼絕。
理智好像被鎖在了一個盒子裏,我極力控製自己不去發瘋、說話,但卻慢慢無法忍受酒精衝擊大腦的疼痛。
我想哭,但又不知道是為什麼。
是四年前寧願和爸媽斷絕關係也要出去打職業的衝動?是在次級聯賽摸爬滾打了兩年卻因為發不起工資而一拍兩散?是從許早早一開始堅信我能闖出事業到最近想要和我分手的苦悶?
或許都有,或許更多,隻有四個字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那就是:我後悔了。
喝到最後,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從身體上分離,有個人坐到我的旁邊我也抬不起頭看她一眼。
我認為自己的現狀是不滿於周遭卻又沉浸當下,開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幻想自己當初沒走這條路的未來。
“陪我喝一杯?失意的少年。”
聽到悅耳的聲音,我才勉強打起精神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我旁邊的人。
隻是這一眼,我就移不開了視線,她的唇角微微揚起,透露出溫柔的魅力,眼睛清澈明亮,又好像在訴說自己的深情。
是個明星吧,我這麼想道。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她自顧自地碰了酒杯,仰起臉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啊的一聲歎息。
“我們都是被人拋棄的人啊!”
我聽不清她在感歎什麼,隻是感覺她很悲傷,我也一樣,於是我們就像遇到了知己把自己不開心的事全部吐露了出來,雖然喝醉的大腦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是我想她也是一樣的。
我們不需要考慮到對方,隻需要拚命把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傷疤展現出來,以此得到對方的安慰,哪怕宿醉之後皆是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