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子時了,立政殿內的燭火還在燃著。
一位宮女跪坐在床榻前安慰著在裹著被子的少女:“陛下,已經讓小福子找丞相去了。”
偌大的皇宮籠罩在黑暗裏,像是張開血口的怪物,想要把整個世界吞噬掉。
外麵響起了幾陣雷聲,緊接著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是今年立春後的第一場春雨。
世人都說這春雨貴如油。
緊接著天邊又響起來了幾聲悶雷,少女顫抖了起來,她終於憋不住了含在眼眶裏的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宮女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已經盡可能安慰眼前的少女了。
丞相的府邸離皇宮很近,人到了焦急的時候時間就過得很慢。
少女的目光突然朝屏風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那裏站了一個人。
燭光照亮了整個人。
他的眼神明亮而又溫和,眼中流轉著耀眼如星。他的目光宛如春日的陽光。
身上的紫色衣袍,或許是春日的夜晚還有些冷,外麵又加了一件黑色裘衣,天生的貴公子的氣質。
宮女的眼光也朝那邊看過去,連忙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少女見男人坐在腳踏上後立馬躺下。
男人的薄唇動了動:“今日的早朝陛下就別去了,好好睡一覺。”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溫柔,給少女一種安全感。
男人就在立政殿守到了卯時,卯時二刻就要上早朝。
昨夜來的匆忙官服也沒有帶過來,也不知道今天會被禦史台的大人參上幾本。
薛蘭舟緩緩打開房門,生怕吵到了正在睡覺的李芸止。
門外守著的是李芸止的貼身侍女紅櫻:“大人,這是沈大人派人送來的官服。”
原本這個時間都是沈竹青親自監督李芸止的,剛剛被紅櫻告知丞相來了,想必是知道他沒有帶官服,把自己的這件借給他了。
“你在這守著陛下吧,我自己去偏殿換衣服。”
他一推開偏殿的門,就看到了一個身著仙鶴繡花的緋紅色官服,腰係白玉牌的男人坐在螺鈿木椅上喝茶。
“你怎麼在這?”薛蘭舟以為這人讓下人送完東西後就去奉天殿等著了。
沈竹青給他穿戴好官服說道:“你就是太嬌慣陛下了,要我說就算是一夜未睡也得上早朝。”
“得了吧,以前不知道是誰不想上早朝非要我向先帝告假。”
“不同了。”沈竹青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誰不同了,反正聽的薛蘭舟心裏不舒服。
昨夜的春雨衝刷了整個皇宮,仿佛是對舊物的衝洗,迎接這個國家的新主人。
兩個人肩並肩的走在去往奉天殿的巷道裏,一隻雲雀從他們的頭頂掠過。
紫色的官袍很襯薛蘭舟的膚色,沈竹青調侃他道:“薛大人,有沒有人說過你特別適合紫色的衣服?”
“有。”
“誰啊?”
“狗腿的你。”
吃了癟的沈竹青不再同他說話,到了奉天殿兩個人就分開了。
沈竹青從大門進去的,薛蘭舟在屏風後麵預計著他已經進來了,才從後麵出來坐到放在高高台階的龍椅旁邊的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