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吸金,很土的一個名字。據說我的祖上在元朝末年為逃避戰爭來到了這裏,村裏大多人都姓劉,我的母親特信風水迷信,說我的生辰八字缺金,故起此名,也是希望我發財多金。可我如今已年過40歲,可依舊是一個不出名的小報社的記者,整年風吹日曬的天南地北跑,我蝸居在省城的一個不足50平米的房子裏,老婆整天就是嘮叨埋怨說我沒本事,說我身上從腳底冒著一股村氣。
我的老家位於太行山深處裏的一個偏遠山村,山巒疊障,山脈縱橫,山上怪石嶙峋,異峰突兀,如果是白天,則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牛、羊山腰吃草悠閑,各種不知名的鳥兒歌唱,村裏也隻幾百戶人家,民風淳樸。可到了晚上,到處都是墨一樣的黑,而且還有貓頭鷹那如鬼哭的叫聲,晚上這裏的人很少出門,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我在這個村裏長到16歲,從小在這個村裏放過牛羊、種過地、幹過民工,是我母親的堅持我才考學出去的,所以無論我老婆如何看我不起,我卻很知足。每次回到老家,就像是古代衣錦還鄉似的,我叔叔、舅舅、表叔、表姑、小姨等一大推親戚全部都圍在我家,似乎我成了大官,一個個滿含羨慕尊敬的眼光,這時候我總是心想,要不是我母親支持我,現在我不也還是在山上放羊,建築工地當民工嗎?我老婆就跟我回過老家一次,以後逢年過節都是我自己回來,後來,我父母都去世了,就很少回來。城市太擁擠了不但是樓房擁擠,街道擁擠,而且人與人的關係太擁擠,讓人都透不過氣來,雖然這樣,但大多的人還是拚了命的往城市裏鑽,我就奇怪,城市究竟哪裏好?到處都是汙染廢氣,到處都是爾虞我詐你爭我奪。躺在山腰草地,任羊兒吃草,嘴裏銜一根草,望天上藍天白雲,悠哉樂哉。
我是在農曆7月13回老家的,我采訪部的胖主任給我小鞋穿,我一氣之下,就請了幾天病假,平常我對他都是忍氣吞聲的,可不知道怎麼,也許是進入七月我連續失眠,脾氣變地異常暴躁,我用家鄉的土話狠狠罵了他一頓,扔下假條,我就出了報社,心裏想,再他媽的這樣,老子回家放羊去,不幹了。
傳統的鬼節正好必須回家祭奠,我要是回家可不容易,先是從省城坐火車,然後再轉乘2次公共汽車,最後也隻能到離老家還有20多裏地的一個小鎮上,從鎮上再搭別人的拖拉機或者三碼車,再不行就借鎮上同學的自行車,如果都不湊巧,隻好徒步走。
鎮上有我好多同學,因為我就是從鎮上學校考出去的,那時候我在鎮上上學的時候,可真是苦,每天早起5點就起床,帶上母親給我準備的幹糧,也就幾個饅頭還有醃菜,走路20多裏到鎮上去,下午放學,再徒步回去。
那時候,想想雖然很苦但真是很有趣,我們幾個村裏的孩子,春秋天天黑的晚還好,可一到了冬天,從鎮上回村裏得走1個多小時,村裏的路兩邊都是黑漆漆的山崖,每次都讓人心驚膽戰的,我們幾個人輪流講故事壯膽,可我們從小聽的最多的也最感興趣的還是老人們傳說的那些鬼故事,比如誰家被鬼附加身了,也就是撞邪,還有誰家的孩子被水淹死了,一到晚上就喊媽媽,許多神秘而又古老的傳說讓你半信半疑,村裏的老人一到晚上都早早關上門,基本上晚上是不串門的。
我村裏的一個同學叫劉偉,從小學到中學就一直和我在一個班。我曾經在10歲的時候在他家親眼目睹了一件怪事,那件怪事的後果是我連續發了幾天高燒,天一黑腳就發軟。
劉偉的母親身體虛弱,經常有病。村裏的保健站檢查不出什麼病,老人們就迷信地說,劉偉他娘一定是召邪了,就請村裏一個奶奶廟的廟祝去驅邪,村裏這個奶奶廟據老人們說是供奉地是能治病、能求子、能發財的奶奶,可驅了幾次邪,他母親還是有病。我小時候經常去那玩,但卻從不敢進廟裏,那裏的畫像讓人看上去害怕,但卻是香火旺盛。
那是一個冬天的傍晚,我們學校都放假了,我整天就和劉偉、大胖、老三、小兵在一起瘋玩,那天正好我們在劉偉家玩。劉偉的家是祖上留下的,房屋矮小卻院落錯綜複雜,我們都叫“過路院子”,為何叫這名呢?因為從他家前門進去,七拐八彎走半天才能從後門出去,很多人為了抄近道,都從這過,可都是白天過,到了晚上都說這院子裏有鬼,基本上沒人敢過。劉偉家也就住了前邊的幾個屋子,後麵的幾乎都空著,木製的窗戶紙都沒了,腐朽的門生鏽的鎖,讓人看著膽戰心寒。
可在白天,這裏成了我們的樂園,玩捉迷藏這裏是最好的地方。那天我們幾個孩子玩到天黑,這次是我藏,他們找。這個地方我們玩地太多了,房頂上、拐角處、水井邊都藏過了,我心裏想,這次得找個讓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嚇嚇他們。
我轉了轉去,忽然看到一個低矮的小房子,牆麵斑斕陳舊,一看就知道是多年沒人住的地方,小房子外麵還有破舊的煙筒,原來是這個院子裏的一個廚房,農村人叫“鍋旮旯”
我靈機一動,就藏到了灶台的下麵。可半天過去那些同學根本就沒來找我,我心裏偷笑,這幫人找不到,出去讓我嘲笑他們,該讓他們給我買糖吃了,可就在我想出去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的腳根本就不聽使喚,天基本上是黑透了,外麵還刮著陰冷的寒風,陣陣冷風鑽進我的脖子裏,直感覺陰寒無比,正在這時,我從破舊的窗戶看到劉偉、大胖、老三他們一邊喊著我的名字一邊四處找我,我連忙大喊,我在這。。。我在這
。。。
我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可他們似乎一點也沒有聽到,在我這裏轉了半天,大胖還進這個廚房看了看,卻像沒看見我似的,不一會他們又喊著我的名字去別去找了。
我當時隻感覺血往上湧,頭冒金星,陣陣恐懼向我襲來,可四處除了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院子裏主房房頂上都長滿了枯草,被風一吹,更加毛骨悚然。
正在我努力掙紮的時候,突然院內多了一個模糊的黑影,高大而且肥胖,走路搖搖晃晃,我以為這是劉偉他爹或者他叔,他們幾個找不到我,估計是給大人說了,大人就出來一起找了。
可我大睜雙眼,卻還是模糊一片,隻能說是一個飄忽的影子,我奮力大喊竟然站了起來,可那黑影卻飄忽很快地往前院去了,我喊著:“叔叔,我在這呢”,可那黑影根本似乎沒有聽見,我敢說那時候我跑的速度真是太快了,估計要是在奧運會也能拿個短跑獎項。
心都到嗓子眼了,我一溜煙跑到前院,他們幾個都在院子裏坐著垂著腦袋,他們見了我都站起來說:“你這小子,跑哪裏去了,哪都找不到你,嚇死我們了。”
我看到幾個孩子為我這麼擔心,剛才恐懼去了一半,但我也說不清楚為何他們看不見我。
正在這時,忽聽劉偉他父母屋子傳來了很大的聲音;“趕緊走,趕緊走。。。。”
還夾雜著他母親哭喊的聲音,我們都以為是他們父母吵架,劉偉也愁眉苦臉,我們就準備回家,可屋裏忽然傳來另一個聲音,這聲音是劉偉他三叔的,隻聽他三叔大吼著:“你是誰?趕緊離開,不然我用幹草燒你,用針紮你。。。。。”
我們幾個聽到這個聲音隻感覺奇怪,他父母還有他三叔跟誰說話呢?難道屋子裏還有第四個人嗎?那個人是誰?卻要用火燒針紮?
好奇心促使我們幾個到了屋子裏看個究竟。他家的屋子我們來過無數次,平時隻是感覺屋子裏的擺設家具太古老了,可今天卻感到一股陰冷之氣撲麵而來。
屋子裏就三個人,他母親坐在床前,他父親和他三叔站在床前,對著他母親正在大喊大罵著;“你是誰?趕緊離開,要不然,我們請法師來捉你,打你的魂飛魄散。。。”
他母親坐在那裏,借屋子裏的燈光,隻見他母親兩眼發直,渾身不住搖晃口裏忽然變成了男聲,用我們村道的方言說;“老三。。。,你不認識我了?你去哪裏喝酒了?也不叫上我,我是跟你一起在廠子看門的閻老四啊,我聞著你的酒味跟著你就來這了。”
我猛聽到他母親說這一番話,隻感覺頭嗡的一下,再以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連續發了幾天高燒,是母親請大夫又去奶奶廟給我祈求,我才退燒,可那天劉偉他母親用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那番話的情景卻在我腦子裏生根發芽,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裏。
當時,我也不敢問,連續一個冬天直到開學都不敢出門。是後來我聽我母親跟別人說那件事情我才聽到的,大體是這樣的。
村西頭有個閻老四和劉偉他三叔關係要好,並在村裏唯一的一家木材廠看門,平時兩人都喜歡喝酒,經常喝酒聊天。
就在那天劉偉他母親用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話的時候,在10分鍾前,村西的閻老四突發心髒病死了,而且閻老四我也見過,高大而且肥胖。
劉偉他三叔是從外麵喝了酒來找他父親說他爺爺遷墳的事情,不想卻出現了叫人無法相信的怪事。
無論別人是否相信,但我卻是深信不疑的,因為這是我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真人真事。
顛簸了4個多小時,我終於在7月13日那天下午6點到了鎮子上。
七月的夏天真熱,一點雨也沒有,我在公共汽車上早已經是汗流浹背,我在鎮上想搭個便車回村,可炎熱的路口等了半天也不見有車過。我口幹躁,就沿著鎮上往村裏的方向走,這幾年村村都修了柏油馬路,從鎮上往村裏的路也平坦,但卻很窄,還沒有通上公共汽車。
出了鎮上大約5、6裏的地方,我渴壞了,就想買瓶水喝。可一路上哪裏都沒有,我感覺嗓子都冒煙了,我的包並不重,關鍵是我帶著我心愛的吃飯家夥照相機,這可不是報社的,報社的相機我可拿不出來,這可是我省了大半年煙酒錢才買的尼康D300S,這可比夥家電視機都貴,我自然對它視如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