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冷光的斷崖高崗上,一隻孤狼對天哀嚎,那淒唳遼遠的嗥叫劃破寂冷的夜空,是哀悼?是傾訴?還是在追溯那傷懷悲切的往事……
她永遠也忘不了半月前的那一夜,那個恐怖的十五夜,那個改變她一生的夜晚……
山村的冬夜總是來的特別早,今晚是十五,避狼村的人們依舊延承祖上傳統,晚飯後早早入睡,所以不到十一點半,村裏已經靜悄悄了。
隻有貴田正在上高中的女兒小珍因為準備第二天課堂學習的材料所以遲遲沒睡,十二點的鍾聲剛剛敲響,她突然覺得渾身難受,腦袋在不斷膨脹像是要爆炸一般,肚子裏像一團火在燃燒,這時她發現身體在逐漸發生變化,白皙的雙手和雙腳逐漸蜷縮成獸爪,爪鉤鋒利無比,閃著可怕的利光,身體開始彎曲,剛要呼叫的她已發覺來不及,因為她的腦袋開始迅速地分裂,嘴巴的伸長前突已使她無法發出本聲,而耳朵的扭轉更使她失去一切聽覺,無助的她隻能任其變異而豪無阻擋之術。
當一切平複歸安,她嚐試著站立起來,而此時她發覺自己已非自己,手腳並用方能站立行走,滿身灰白的皮毛已擯棄她所有的衣物,直立警覺的兩耳如尖碗於腦袋兩邊,牆上那麵破舊的鏡子已模糊地映現她“狼”的模樣,是的,她已經從一個美麗的姑娘變異成了一隻凶狠的麵目可憎的狼了,這如何叫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子接受眼前的這一切事實!
出人意料的是,她卻表現得異常冷靜,一種來自身體的另類血性使她的思考從來沒有這麼清醒智通,她沒有驚聲呼叫,亂作一團,因為她對當前的狀況做了全麵的分析,此時的山村是寂靜的,全村的男女老少包括自己的父母此時大都已熟睡,這聲驚呼(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狼嗥)會嚇壞他們,再說她更不想把現在稀裏糊塗地變成狼的自己給暴露出去,她要搞清事情的真相。
摁滅床頭燈後,她用爪子輕輕地撥開房門,在準確判斷父母及弟弟睡熟後,她躡手躡腳地貓過院子,輕撥開大門的門栓,她就站在了她家的門口了,一陣寒風吹過,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她忍不住回了回頭,看見小她四歲的弟弟小惜小時候在門上塗的畫,“姐姐,這是畫的你和我,你看好嗎?”畫中紮著小辮子的姐姐牽著光屁股的小弟弟走在陽光明媚的田野上,他倆咧著嘴笑著,笑容那麼天真那麼燦爛。
“小惜,你是怎麼畫的,你畫的太棒了!”小珍對弟弟有如此天份而振奮不已,為了保護這門畫,她誰都不讓碰,看過這畫的人都驚讚“小惜真是個美術天才,這麼小就如此了的,可不能埋沒了呀!”。其實從此刻起,除了為弟弟驕傲,小珍早已暗下決心,不管吃多大的苦,她一定幫弟弟實現他的夢想,她知道父母都是莊稼人,沒多少文化,不知道天賦對一個人的成功是多麼的重要,如果她不著急上心,弟弟這顆小星星很可能就埋沒在這裏了,所以她主動找到鎮上最好的美術老師,央求他收下弟弟這個徒弟,愛才的老師滿口答應,並且還承諾不收他們一分費用。
“姐姐一定送你到最好的美術學校上學,我保證!”
“我要當畫家,我要報答姐姐!”
弟弟那自信而又堅毅的眼神在她的腦海裏晃來晃去,她的鼻子刷地一酸,眼睛充盈了淚水:也許,就從現在,我將永遠離開這個家了,小惜,你的畫家夢姐姐很有可能幫你實現不了了,你會不會恨姐姐呀!爹娘,以後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將怎麼割舍掉你們呀!我至親至近的親人呀!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呀!
她的哀怨在這曠靜的夜晚顯得是那樣的無助與淒涼。
少頃,從哀思中清醒過來的她立即恢複了堅毅,在人們發現她之前她要快點離開這裏,去冥冥中指引她去的那個地方,那座狼山,那人人談之色變的狼群之山。
狼山,離避狼村有十多裏地,千百年來對於狼山恐怖神秘的傳說一直是山民們茶餘飯後聊寂駭童的不老話題。
傳說那山裏是狼的世界,狼的王國,那些狼有的已成精成怪,食人手段凶殘狠毒,特別是在十五的冬夜,他們的靈術輪回修煉,需要吃掉更多的人補充體力。據說二十年前有一個在避狼村搞動物研究的大學生就是在這樣的夜晚還在外尋找線索時被狼拖上山吃掉了,早上人們看到的隻有殘留在山路上的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