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不知道。
就連當初我願意進宮的最重要的理由,要查出叔叔是被什麼人所害這件事,六年後的今天,依舊是一點眉目都沒有。
如今,這些疑問都充斥在我的腦子裏,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最重要的,我想知道,這一切的幕後,與我娘親的死,我叔叔的死,有沒有關係。
還是說,就是其中一方所做的。一想到這裏,我就對阮修容的力量愈加地渴望。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已經沒有白日裏那麼炙熱,橘黃色的陽光灑下來,將花園裏的花花草草都鍍上了一層金黃的色澤。
我渴望力量,因為在這亂世,力量才能決定能否活下去。
夜已近三更,萬籟俱寂。
我沒有留在暢雪軒的睡房裏,而是按照阮修容所說,搭著一輛趁夜出宮的馬車,離開了皇宮。
馬車顛簸得並不厲害,不過,我一個人坐在馬車裏,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為了不節外生枝,我沒有告訴清影,雖然這些年來,我已經很信任她了,可是今晚的約會,我還不想讓她知道。
馬車行進了約有大半個時辰,終於緩緩停下。馬夫是一個啞巴,所以車外並無聲息。我悄悄地掀起車簾,往外麵看去。
馬車停在了一條極狹窄的匝道裏,似乎是某個宅院的後門處。門口沒有人等候,四周也靜悄悄的。我的心慢慢地提了起來,呼吸也放緩了下來。
我想起阮修容告訴我要出宮時的奇怪笑容,她似乎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
不管怎樣,我要下車。這麼想著,我緊了緊手中的冰蠶細線,這線是阮修容送我的,與此同時,她還送了個女師父給我,雖然這女師父隻教了我一套紅線步法,不過讓我的自保能力大大的增加,而這冰蠶絲線堅韌無比,尋常兵刃無法傷及分毫。
輕巧地跳下車,馬車夫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小心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無人。而不遠處的偏門,沒有鎖,似乎有人刻意地敞開著,等我來。
我輕步走到偏門處,用腳將門頂開,果然是一處大莊園的後門,不過裏麵黑得很,似乎也沒有人在裏麵。可是我很清楚,阮修容不可能害我,那麼,她所說的地方,就是這裏,而裏麵,一定有我要見的人,我的力量。
我沒有猶豫,便抬步進去,麵前是一處小花圃,因為月光甚亮,我還看得出,此處衰敗成什麼程度,別說是花,連野草都是懨懨的。
不過花圃的對麵有一條回廊,似乎通往別處,我便走過荒涼的花圃,想順著回廊往裏走。
長長的回廊,盡頭連接著一處月門,走過回廊,我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既沒有危險,也沒有人的氣息。
站在月門邊,我看過去,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在月門後的院落裏,有間房子裏,有微弱的燈光。
在那裏嗎?我盯著那處亮光,靜靜地想著。
從出宮,到偏門口,再到如今微亮的房間,這些所謂的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究竟想要玩些什麼?
我心中數道念頭滑過,最後,慢慢放下扶著月門的手,然後,轉過身,往來時的路而去。
我的腳步依舊很輕,卻很慢,迎著夜晚的微風,倒是帶來幾分舒爽。
走到了偏門處,我再次看到了馬車夫,他坐在駕車處,愕然地看向我。我微微一笑,輕巧地跳上馬車,掀了簾子,進到裏麵。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宮。”
馬車夫沒有動,我也不惱,隻又說了一句:“回宮。”
“郡主留步。”外麵有人出聲,我的嘴角慢慢地揚起,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