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太子驚訝地開口,語氣很是不信。
“依貴女的症狀來看,她的中毒尚輕,此毒嚴重時,病況恰好相反,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最後生生虛弱而死。”老者既肯定地回應了太子的疑問,而且信誓旦旦地說道,“依老夫看,貴女定是中了與那病者同樣的毒。”
“什麼毒?”太子已經漸信此老者的話,於是急切問道。
“該毒名叫烏花子,又有一個名字叫夢三生,老夫估計,郡主就快醒來了。”老者又輕咳了一聲,才緩緩地說道。
太子沒有說話,不過腳步漸近,直到我的床邊才停下。此時的我心緒波動,不能自已,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睜開眼睛了。
“相思,你醒了嗎?”太子輕聲地呼喚著我,我緊咬著牙根,不肯回應他,因為若是我醒來,他們必然不會再談論下去,我要聽,因為我聽到了更讓我震驚的事情。
“良工,她為何氣息不穩,還不醒轉。”見我沒有醒來,太子有些著急,趕緊問著老者。
“太子不必擔心,此時郡主可能正做噩夢,少時便好。”老者也上前了幾步,安慰著說道。我此時也漸漸平靜下來,聽到太子一聲長籲,似乎看見我平靜下來,他也鬆了口氣。
“良工,她這毒,該如何解?”太子此時已經完全相信老者的話,轉而問到如何診治。
“太子無需太過焦急,郡主的中毒尚淺,這也是她頻繁昏厥的原因,待老夫下幾針,再寫張方子,不日即可痊愈。”老者嗬嗬笑了兩聲,先寬慰了太子幾句,又極自信地說道。
“那麼有勞良工了。”太子客氣地道了一聲謝意。
“請太子暫且出門稍待,老夫要下針了。”老者將太子勸了出去,聽到門響後,老者的腳步漸漸走近。
“郡主不要害怕,老夫為郡主施上幾針。”那老者似乎已經知道我是醒著的,悠悠言道,我沒有睜眼,隻覺頭部有輕微的刺痛,接著伴隨酥酥麻麻的感覺。
沒過多久,頭上的針便被取下,隨之頭腦為之一清,似乎連日來的渾噩之感都沒有了。我慢慢睜開眼睛,屋子裏略顯昏暗,我僅能隱約看見站在我床邊的,是個年已花甲的老者,不過隱約看其目光爍爍,絲毫沒有老人的渾濁。
“郡主醒了?”老者語氣溫和,輕聲問道。
“謝謝徐良工。”我此話一出,也是告訴這位老者,從最開始,我便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老人先是一愣,轉而嗬嗬笑了起來。
“沒有想到郡主竟然是如此靈慧的人物……”老者笑過之後,隻說出這麼一句話。
“良工大人,您是否可以告訴相思,曾經遇到的那位病者,是誰?”我感覺身上恢複了一些力氣,便自己起身坐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那位老者,急迫地問道。
“郡主何以有此一問?”老者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反問我道。
“良工大人,相思隻是個小小的孤女,求良工大人給個明示!”我咬了咬牙,也壓抑不住鼻子的酸澀,因為從剛剛他們的對話中所獲知的信息太讓我震驚了,似乎某些真相正在向我接近。
“罷了,夢三生,夢三生,人生也不過如夢一場。”老者見我如此悲泣,長歎了一聲,才緩緩說道,“那個病者,是謝家的嫡長女謝秋華。”
“謝秋華……”我暗暗咀嚼著這個名字,也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孩子,你還如此年幼,不應將仇恨深記於心。”老者慨歎了一聲,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我狠狠閉上眼睛,任由淚珠從頰邊滑落,帶來一絲沁涼。
“謝良工大人,相思不想別的,隻想活下去。”我睜開眼睛,抹了抹臉上的殘痕,眼神堅定地看著老者。
我隻想活下去,可是如果有人不想讓我活,我也不會讓她好過,這是起碼的生存之道,最重要的是,眼前要傷害我的人,也許就是讓娘親虛弱而死的元凶,更也許,就是殺害叔叔的凶手,我絕對絕對要找出她來,讓她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注:
良工稱呼的由來:古時,根據醫療技術的高低將醫者分為“上工”、“中工”、“下工”,這可能受《周禮?天官》考評醫者的影響,100%治愈率為“上工”,60%治愈率為“下工”,介於兩者之間為“中工”,上、中、下工的俸祿是不同的。醫療技術差者為“庸工”;診治患者不精心者為“粗工”;職業道德高尚、醫療技術精湛者被稱為“良工”、“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