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裏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也不知道那群被清散的工作人員們什麼時候回來,這樣一直僵持著,最後未必落得到什麼好處,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葉沉書習慣用“本身”去感知別人的情緒,從得到的信息來看,宋沂很顯然在縱容自己將他壓製,否則,早已經反抗了。
這樣的猜測,和初見時葉沉書對宋沂的第一印象不太相符,還偏離了很多。
但……說不定就是這樣呢?
手掌下的衣物很薄,深黑的顏色純粹、透不進任何的光,底下包裹著的就是少年溫熱的肉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攥住對方手腕時,仿佛能夠借此感知到血液流動時反映出的心跳快慢。
究竟是緊張,還是勝券在握?
好像宋沂才是將自己控製住的那個人。
考慮到繼續下去,可能造成的一些傷害,葉沉書猶豫了下,主動卸掉力,幹巴巴地開了口,“抱歉。我沒想這麼做。”
自己還不想這麼早就跟對方翻臉,不論是出於利益,還是一些別的想法。
何況,宋沂那句話說得確實不錯。
葉沉書能夠在主持人的帶領下來到這裏,而非別處,真真切切有他一部分參與所致,於情於理是該態度好一點兒。
除了……穿上那件怪衣服。
想及此處,葉沉書悄悄踢走了它。
這種奇怪的設計就不該存在。
宋沂活動了下雙手,好一會兒沒有動作,而後胳膊肘撐在台麵上,借力起身。
那皮膚嬌嫩的手腕一圈都落了紅到發紫的痕跡,本人卻好像完全不受影響,他隨意找了邊上的一個圓椅坐下,揉著淤紅部位。
“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混進這群人……魚裏麵的嗎?”
宋沂捏捏有些鬆散的領帶,發起詢問時的狀態同拷問沒什麼差別,筆直長腿交叉著,姿態閑適,看上去很是成熟。
葉沉書突然就想起來一開始那個窩在自己懷裏、連下去走路都有點兒抗拒的宋沂。
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
然而字裏行間,對於異端這個詞彙,除去宋沂不了解它們的可能,葉沉書還聽出了他在提及那群魚時,漠不關心的情緒。
這很正常,他們本就是不同的立場。
也正是因為如此,葉沉書沒有把全部情況如實相告的想法,說了模棱兩可的答案。
“之前,剛好混了進去。”
他對撒謊還不太熟練,眼神頻頻躲閃。
此時看上去像極了一個被盤問的小孩,葉沉書乖乖垂著腦袋,站在少年麵前。
那頭濕漉漉的長發貼著後背,現下還在往下滴著水,編得亂七八糟的發辮纏繞在一起打著結,突出的發絲跳脫地炸著毛。
“然後,你就跟著進了魚缸?”
葉沉書以沉默作為默認,沒有辯解的想法,仍不開口,呆站在那裏。
“真是天真的想法。”
宋沂不鹹不淡地做出了評價,拍了拍手,“麻煩你說實話……怪物先生。”
少年的話裏,聽不出來什麼語氣變化。
“你應該不會想聽。”
那句稱呼,葉沉書不在意。
但這不代表他能夠將事情全盤托出,包括尋找同類的做法。
在宋沂眼裏,或許他們就是類似“怪物”一樣的存在,別無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