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去見他？”
她說：“是的，去見他，有個問題要問問。”
我說：“還回來嗎？”
她說：“不知道。也許回來，也許……”
我沒有挽留。我隻是個外域人，對這裏的人來說，我是個過客，說不定哪天就走了，誰都不該把情感留在我身上。
並且，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想連累她，不能連累她。
枯坐了大半夜，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以後，太陽升得老高。小七離開了，沒有和我道別。
垃圾山上，人們依舊為了活著而奔波。對於小七的離開，他們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我突然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挖走了。
大牙的叫罵聲傳來，他正在欺負一個老婦人。也許是她擋了她的路，也許是她誤入了他的地盤。
我的眼神變得冰冷。
這件事，我不能依靠任何人。成功與否尚未可知，我不能把別人拖下水。就算失敗，死的也隻是我一個人。
當然，有些人我得把他們也帶上。
我爬上垃圾山，距離大牙遠遠的，盡量不讓他看見我。找到的麵包沒吃，我留了下來，貼身放好。
小七和我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你身上有吃的。
我一直牢記這句話。
今天運氣不錯，總共找到了兩袋麵包。除此之外，我還找到了一根鐵棒，拇指粗細，約半米長，滿是鏽漬。
傍晚，我來到水池，等別人都走了，才打上一桶水，清洗著鐵棒。
我的肚子餓極了。麵包我沒吃，他們有更重要的作用，比填飽肚子還重要。
回到住所，看著小七之前躺著的位置，鬼使神差的，我躺在了那個位置。牆壁上有劃痕，像是用石頭在上麵寫的字，歪歪扭扭的，但我還是認了出來——為什麼。
我有些奇怪。小七寫的？為什麼寫這三個字？
沒人回答我。
躺了一會，我在牆頭拿下一塊磚頭，打磨鐵棒，直到半夜。鐵棒依舊鏽跡斑斑，似乎我的動作毫無成效。
如此過了幾天，我攢下了十袋麵包。因為實在餓得不行，我吃了兩袋。今天是行動的日子，我得保證自己有足夠的力氣，否則計劃沒辦法成功。
在垃圾山搜尋了一天，大部分人都沒找到麵包。畢竟是垃圾山，哪有那麼多的食物。
大牙的手下隻找到一袋麵包，被大牙搶走，當著眾人的麵吃進了肚子裏。他的手下眼神饑渴，多希望大牙能分他們一點。
所有人下了山。我找到大牙的兩個手下——那晚我看到的就是他們。他們是大牙眾多手下中最強壯的兩個。
我分別給了他們麵包，盡管他們有些無法理解，但還是吃了下去。
我說：“明天還找不到的話，我再分給你們。”
他們沒說話，但眼睛裏有了異樣的光。
我又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樣才是兄弟。孤兒鎮沒有親人，但我希望大家能相親相愛。”
他們還是不說話。
我也沒再多說，轉身回了住所。
當天晚上，大牙帶著手下氣勢洶洶的來到我的住所，一個字也不說，命令手下翻找，把我住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結果什麼都沒找到，最終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走前還拿走了小七留下的破毯子。
我看向分了麵包的那兩個人。我衝他們微笑，絲毫沒有怨恨。
他們不敢和我對視，愧疚寫在臉上。
第二天，他們還是沒找到麵包，我再一次分了麵包給他們。當晚，大牙沒來。
第三天，我找到了一袋麵包，趁大牙還沒搶走之前，就把麵包分成了三份，一份自己吃了，另外兩份當著大牙的麵給了那兩個人。
第四天早上，他們找到我，其中一個說：“以後我們跟你。”
我說：“你們不怕大牙報複？他的手下很多。”
他們兩個嗤之以鼻：“那些人都是廢物，我們一個能打十個。”
我又說：“我是個外域人，在這裏沒有地盤，隻能在別人翻找過的位置找吃的。”
他們說：“沒關係，我們搶一些地盤過來。”
我說：“好地盤都被大牙占了，別的地方很難再找到吃的。”
他們猶豫了一下，說：“那就搶大牙的。”
我說：“你們確定？”
他們說：“確定。”
我假裝想了想，說：“好。除掉大牙，地盤就是我們的。你們可以聯合其他人，告訴他們，得了大牙的地盤後，我們平分，誰先找到吃的，就是誰的。”
他們欣然同意。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大牙沒再為難任何人，甚至主動尋找食物。但是每當有手下人找到吃的，他還是會搶過來，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我把一切看在眼裏，內心冷笑：在這種地方，搶別人吃的，就等於要了別人的命，早晚會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