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今天不開門。”
除夕夜。
是Z國幸存者,刻在骨子裏的傳統節日。
基地特批大門站崗的大部分軍人今天都可以放假回家,和親人團聚了。
此時臨時搭建的棚屋裏。
隻有寥寥幾個老大爺,在昏暗的光線裏打著牌。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正傾斜著手裏剛剛點燃的蠟燭,朝桌上滴蠟油。
這樣再把蠟燭底按上去,就能穩當的立起來了。
放置好蠟燭,老頭抬頭看了門口骨瘦嶙峋的女孩一眼。
見她一聲不吭,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今天非得出去?”
他著重強調了今天。
“嗯。”
女孩低著頭,輕輕地道。
喪屍病毒爆發後,大家詼諧地為往後顛沛流離,饑寒交迫的日子起了名字:末世。
今年是末世第八年。
人類彈盡糧絕,山窮水盡,早已經到了吞吃老鼠昆蟲度日的地步了。
盡管有基地偶爾接濟和貧困戶補貼,很多人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再也熬不下去的,就選擇走出基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老頭沒有說話。
他低頭在抽屜裏翻了翻,找到一串鑰匙。
女孩趕忙給他讓開道。
老頭提著鑰匙越過她,走到不遠處巍峨聳立的鋼鐵巨門前,柿蔗般的手開始解上麵手臂的粗鏈子。
“叫什麼?”
他動作不停,隨口問道。
“宋薇。”
今天執勤的人少,這鏈子就多纏了幾圈,眼下解起來自然廢了一番功夫。
布滿風霜和抓痕的大門,在淒清的夜色中被砸得咣當咣當響。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隨著鈍聲轟鳴,這道在末世庇護了基地千千萬萬幸存者的大門,為她打開了一條縫隙。
“等會。”
看她毫不猶豫地就要走,老頭叫住她。
然後步履蹣跚地走到牆角,隨手拾起個東西朝她遞了過來。
宋薇沒反應過來。
老頭不耐煩地拉起她的手,直接塞給她。
“拿著,一會害怕了就趕緊回來!”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畢竟,眼下這寒冬臘月,還穿這麼薄,絕對撐不過一個鍾頭。
握在手裏,宋薇才發現是一根拖把棍。
“謝謝。”
麵對陌生人的好意,她有些不知所措,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咽。
老頭耷拉著眼皮,並沒有再說話。
他自顧自整理著手裏的鐵鏈子,擺了擺手叫她快走。
也說不清這末世死了會不會好過一點。
如果活著這麼痛苦,看不到一點希望的話。
宋薇有些不安地慢慢走出大門。
然後茫然地站在門口,遙遙看著外麵廣袤無垠的天地。
破爛不堪的防禦工事外,是一片被軍隊清理出來光禿禿的荒原。
月光並不給予她便利。
濃重的夜色深不可測,仿佛暗處早有蟄伏已久蓄勢待發的猛獸,靜靜等待著她自己投入深淵巨口。
而天際隱隱約約的輪廓,是無數曾經和她一樣,作為人存在的喪屍感染者。
天寒地凍,蕭瑟淒涼。
刺骨的狂風輕易裹挾走身上殘存的溫度。
宋薇抿了抿起了幹皮的嘴巴,終於不再猶豫,抬起腳朝黑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