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初趕在周末有空陪朋友孕檢,兩人坐了好一會兒才等到醫護人員上班,剛掛完號還沒等放到朋友手上就被一人匆匆撞到,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有些狼狽,眉眼間似曾相識。便攜救護床上的人滿身血,讓人怎麼忍心計較。
顧不上多思考,出於身邊的孕婦的安全她選擇先離開人流大的地方,在去往二樓電梯的時候她想起了那張臉。課代表?莫非真的是她?是她的小丫頭。
手術室門口,元曉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可以擁抱到她,她們就可以一別兩寬,就可以放下,可以了無牽掛。那輛車過來的時候她明明擋在她身前的,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血?她站起身把人抱進懷裏,那人昏迷之前的眼神讓她害怕。
原來她已經厭惡她到如此地步了嗎?明知道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可心還是很疼啊。她都已經答應會離開,就絕不會糾纏。她不想死,更不想那人死。如果可以她願生不相逢,死不相見,來世無緣無份,無緣無故,來換她平安。
可是她感覺自己好像撐不住了,好疼,五髒六腑撕裂般的疼。她好想站起來,看一看外麵的陽光,感受一下那片刻的溫暖。
老天是眷顧她的,她想著,不然怎麼會剛好她覺得冷的時候就周身一暖呢。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懷裏,鼻間的血腥味裏夾雜著熟悉的味道。
夢裏見君亦思君,是瑾初,是她的瑾初來接她了嗎?瑾初,我好想你,中秋月圓的時候,冬日雪落的時候,春風吹得百花開的時候。瑾初,如果你回來,是不是我就不會愛她愛的那麼辛苦?
慕瑾初趕到的時候眼睛一酸,那個小姑娘就那樣筆直的跪在手術室門口,無力垂在身側的雙手讓她呼吸一緊。哪裏有什麼久別重逢的歡喜,絕望充斥著整個神經,幾乎吼出來“醫生,醫生,來人”
“叫什麼叫,這裏是醫院……”值班護士下意識的斥道,下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嚇的連忙回去叫人。
“不是說車禍撞到兩個姑娘嗎?是手術室外麵守著的那個?”此刻手術裏的主治醫生結束完手頭的工作,疑惑的看向身邊的小助理,立馬又反應過來。
小助理點了點頭,那小姑娘看著隻是受了點皮外傷,還是她把患者抱到便攜床上的,一路跌跌撞撞跟到了手術室門口。她總感覺忽略了什麼,可就是想不起來。
“胡鬧,快通知沈主任。”說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小助理,最基本的常識都能忽視,一場車禍,被抱著的都斷了兩根肋骨還帶輕微腦震蕩,那小姑娘怎麼可能隻是輕傷?
陸陸續續的人衝過來的時候,慕瑾初已經沒有那麼期望,雙目無神的任由他們把懷裏的人抬走。她的小朋友七竅流血,從前那麼堅強的小孩,總傲嬌的說哭丟人的孩子,在她懷裏血混著淚 浸透了她的白襯衫。
“瑾初,我可能最後一次夢到你了。”這是她的小朋友臨終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的小孩兒原來在夢裏是叫她瑾初啊。她的小孩一口血一口血的說“瑾初,在這人山人海的人間,我曾愛過你。”
手術室燈滅,醫生走出來的時候她沒有向前詢問,直直的站在那兒,眼前一幕幕都是那個孩子一次次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一次次哄她開心的模樣。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她的內髒俱損,無力回天。”縱使清楚結果,現下聽來竟也心如刀剜。慕瑾初不由冷笑,無力回天?原來她的逃避換來的是為她的小孩兒收屍。
看著手術室推出來的人,在眼眶打轉的淚終是從臉頰落到了衣衫。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她的小孩兒以死相護,臨死都要守著。一步錯,步步錯。到頭來她的小朋友成了別人的妻,無名無份,如今命都沒了。
根據護士提供的信息,慕瑾初找到了陳南星所在的病房。看著病床上熟睡的人,多諷刺啊,這個女人到底哪裏值得?
“陳南星,你何德何能,用她的命來換你前途無量。那麼在乎功名利祿,又何必去招惹她,不招惹她,她就會是我慕瑾初的妻。”她不過就是回來晚了些,怎麼就陰陽兩隔呢。
“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一位婦人拿著熱水壺走進房間,隨即又用棉簽一點一點打濕陳南星的唇,母親對待孩子總是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