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嗎?
我很好。
我好像好久好久沒給你寫信了。原來時間可以過的這麼快。以前你還總是和我抱怨,為什麼一天這麼長。你一定不會知道,22歲的時間過的飛快。而我們居然已經分開了五年。
你如果看到,一定會很崇拜現在的我。我現在變得超厲害。你以前總是嘲笑我,說我英語沒你好。我現在申上了劍橋哦,你之前說你22歲一定去的那所劍橋。但是你騙了我,你根本不會在那裏。
你應該很驚訝,我已經會喝酒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喝果酒就會臉紅的我了。昨天係裏聚餐,我喝的有點多,如果你在,你一定會把我臭罵一頓,對不對。
我好想你啊,為什麼你都不出現在我夢裏。我很聽話,和別的女生沒有多講話,每天都在努力學習。最近有點忙,所以很少想起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認識了好多人,有能力給你治病了。
其實我一點都不好……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來自陳逾白
……
陳逾白有一個白月光。她沒等到高考。
人們怎麼也想不到。拆散他們的,不是長輩,不是異地,不是歲月,而是疾病。
高三下的學期伊始,陳逾白帶著他給周詩也帶的新年禮物,來到教室。
不斷猜測著她看到這份禮物會是什麼表情。
周詩也高興的時候,會彎起她的一雙柳葉眼,笑眯眯地看著他。總會讓他想起月光下的湖泊,盛滿了璀璨的星辰。
但是,那天她沒有來。
她說:“再見,陳逾白。”
他說:“再見,開學那天早點來哦。”
如果,如果他能先知先覺的話,他就會看懂他和周詩也最後一通視頻電話裏,她那雙彎起的眼眸深處隱藏的是怎樣的悲傷。
徐嘉雯有些艱難地開口:“原來你不知道……”
後知後覺才是人的慣常。他無措地站在過道裏,腦子裏變得一片空白。
周詩也沒有過完這個春節。吊瓶裏冰冷的製劑注入血管,但仍舊沒有留下她。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星期,恍惚之間抬起頭來,看見陽光灑進窗欞,總會有一種虛幻的不真實感,他快要被空虛淹沒了。
他從來沒覺得,原來他在這個世界上這麼得孤立無援。
比起一蹶不振,陳逾白更像是變成了一個冷漠的機器,日複一日地超負荷工作,把自己搞得麵目全非。
很多人都來勸他。家人,老師,朋友……
“陳逾白,哭出來或許更好。”
“你不能再繼續壓抑下去了……”
哭嗎?
他們都不知道,其實他偷偷流過很多淚,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在埋首題海突然疲憊的時候……
虛虛實實的時間轉瞬即逝。
原來時間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缺席而緩慢多少,即便對當事人來說有點難熬。
在收到A大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才宛如從夢中驚醒了一瞬。這下,他不會破壞和周詩也的約定了。
在畢業典禮上,有學弟學妹問他高三下的備考經驗。
陳逾白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半年來的記憶被大腦皮層封鎖了起來,變得迷糊而遙遠。但是記憶的顏色永遠是灰色調。
八月的第一天。陳逾白的郵箱多了一封郵件,來自一月的周詩也。
“ 陳逾白,你好嗎?
你遵守我們的約定,成功去A大了嗎?如果你毀約的話,我就生氣了,你要立刻來哄我!
陳逾白,你要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也要成為一個正能量的人。
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來自周詩也
……
陳逾白第一次哭的泣不成聲。比之無聲的流淚,這種痛哭好像也在傾瀉內心的思念和委屈。
哭很容易,不哭也很容易。但他永遠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