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著岸邊的沙灘,沙灘上三個孩童正在打鬧追逐,前麵奔跑的那個被後麵的兩個追上拉倒在地,那孩子索性不跑了,仰麵躺倒在沙灘上大口喘著氣。後麵的兩個也跟著坐到地上。“家堂哥,你看那海裏雲霧繚繞是不是有神仙?”那躺在地上的男孩望了一眼大海深處“家樂數你歲數小,數你神神叨叨,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那最小的男孩家樂道“我就想和城裏的王財主一樣娶好幾房漂亮的老婆,然後我就帶著老婆們到大海裏的仙島過神仙的生活!你們不想嗎?”那叫家堂的男孩道“我想要當傳傑族長那樣的族長,卻不像他那樣隻顧著自己吃好喝好,我要是當了族長就把咱們姓田的都組織起來,打倭寇,保衛咱登州的老百姓。”兩個孩子說完自己的誌向,卻聽不到另外一個孩子發表自己的想法。都爬到他身邊齊問“那你呢家才哥?你長大了想幹什麼?”那叫家才的男孩望著大海深處一艘冒著煙的貨輪說“我要當大商人,買好多好多的輪船,賺好多好多錢”三個孩子都不再說話閉著眼睛,心裏暢想自己就變成了自己想變成的樣子。
十年後。
中日甲午海戰,中國戰敗!東部沿海的登州就常有一些日本浪人,到中國沿海搶劫漁民有時還連官船也搶了。清政府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裏還管百姓死活。隻是逢場作戲般的說些一定嚴懲倭寇,還百姓安寧的官話,就是不見行動。
沿海登州的海邊,停著大片的帆船在海浪中起伏。夕陽照在船帆上,把原本白色的船帆染上一層金黃。岸邊的草叢在初夏的微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不時傳出不知名的水鳥的叫聲。“家堂哥,家才哥,你們今天收船怎麼這麼早?”一個中等身材,體格精壯,臉色微黑的少年跑到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身邊。他們都是登州海邊田家村的漁民。中間個高的紅臉少年叫田家堂,旁邊略矮白臉的少年叫田家才,這臉色微黑的少年叫田家樂。三人是同族,又同是家字輩,所以私塾先生就給他們按個人性格各取“”字,當做名字。“今天本來魚很多隻是最近倭寇出沒,不敢貪晚,要不然還能多打不少魚”家才道。“管他倭寇不倭寇,走咱們到碼頭鎮上喝點酒去!”
碼頭鎮離田家村很近,顧名思義因在海邊,有個碼頭而得名。這碼頭原先主要運輸貨物,運輸的船隻都是帆船,把山東的蔬菜,麥子運往南方。也承接了南方往北方運輸的大米水果等一些北方不多見的物產。近年來也有一些以前沒見過的外國造的輪船,從上海運來洋火,洋油,西洋鏡之類的新鮮物件。占據航運優勢的碼頭鎮繁華程度不輸響水縣城,商鋪林立燈紅酒綠。附近村裏的財主們也都是以在鎮上有處外宅為榮。
三人有說有笑不免就沒怎麼注意路況。在一個胡同的轉彎處。家樂和一個拉洋車的車夫撞了個滿懷。“哎吆,你這小子走路不長眼睛啊?田老爺的車你也敢攔?”那車夫手扶車把罵道。家樂也是嘴不饒人的“這位大哥,咱們是都沒注意才撞到一塊,不能隻怪我撞到你,你怎麼出口傷人啊?”身後的家堂和家才見家樂與車夫爭吵,忙上前把二人拉開。“這是哪個村的後生這麼沒有規矩?”隨著洋車車簾一掀,從車上跨出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隻見他上身穿古銅色絲綢短衫,下身一條涼爽的綢子褲,腰間掛著一個別致的鐵哨,腳蹬一雙千層底的灑鞋。再往臉上看,白白胖胖的臉,小眼睛,鼻子下一抹漂亮的小胡子,一條油黑的大辮子甩在身後。他不認識家堂三人,可三人卻認識他,他正是田家村的族長田傳傑。三個人忙上前施禮“傳傑叔”。田傳傑先是一怔,隨後明白這是自己族裏的三個後生,便更是肆無忌憚起來。“你們三個是哪家的?不務正業跑到鎮上丟我田氏的臉?”家堂本想跟他說三人各自父親的名字,見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三人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傳傑叔我們剛收了船想來鎮上吃點東西,可不是不務正業。”不等他說完田傳傑道“還敢和我頂嘴?瞧你們破衣爛衫的樣子,務正業?務正業怎麼沒見你穿我這樣的綢緞?”家堂道“傳傑叔的意思是我們有錢就是好人沒錢就不是好人了?”田傳傑本打算唬他們一下,把他們哄走就算了,在下人麵前擺擺架子,哪知這毛頭小子竟和他理論,頓時心中火起道“是啊!你要是有錢,就有理,沒錢就沒理”。家堂還要和他理論被家才拉開。“傳傑叔我們隻不過一時不小心和車夫撞了一下,何必在這大街上爭吵?快走吧,我們也還沒吃飯”。田傳傑見這小夥子說話還算順耳便對家堂道“看在他的麵子上老夫今天不和你計較,但我回村查出你是哪家的後生,一定讓你父親嚴加管教”。說完踏上洋車對車夫說了聲“快走,王老爺估計等急了”車夫應了一聲朝三人狠狠瞪了一眼,拉起車一溜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