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昏黃的路燈映著天邊的月色,一溫暖、一清冷。
路燈掛得高高的,恰好在平台上方,倒像是專門為平台上的“健身房”亮的燈。
艾倫雖然陪著沈天豪那幫小球員練了一個黃昏,但到夜色降臨之後,還是忍不住要把當天的夜跑任務完成。
就在他汗淋淋地回到平台上,發現健身器械那兒貓著一個人。
還能是誰,楊曉陌啊。
她靜靜地坐在器械的坐椅上,像白天看著艾倫那樣撐著腦袋。但這回,她跟前空無一人。
安靜了一天,樓下的電視聲浪又重新響起,依然是如火如荼的世界杯。
可今天的聲浪卻有點不同,在街對麵的樓裏,傳來琴童的練習。艾倫不知道那是什麼曲子,隻覺得很好聽,似乎在哪個電視劇或者音樂會上曾經聽過。
該是首名曲吧。
艾倫對音樂並沒有多少研究,但也能聽得出來,琴童的演奏還稚嫩,偶爾會有一兩個斷音,猶豫一下繼續接上,倒也有初生牛犢的勇氣。
“我回來了。”他大聲道。
但楊曉陌背對著他,沒有動,像是沒聽到一樣。
楊曉陌的樣子像是在認真地傾聽著什麼,是足球的歡呼嗎?可她又不懂足球。難道是琴童的演奏?
這稚嫩的演奏竟能讓她這樣入迷?
艾倫不想再打擾她,輕輕走到她身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可這一坐,好幾分鍾,都沒等來楊曉陌哪怕一次回頭。
“你在聽什麼?”艾倫問。
楊曉陌像是已經成了雕塑,還是那樣斜斜地撐著腦袋,眼睛望向夜空上的那輪明月。
“楊曉陌?”艾倫覺得有些不對了。
他伸手輕輕一推,楊曉陌顯然是沒想到身後有人,被嚇了一跳,驚慌地回頭。
一見是艾倫,楊曉陌拍拍胸,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你怎麼總是這樣悄無聲息的。”
艾倫卻鄭重地望著她:“楊曉陌,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這回楊曉陌聽見了,但她的神情卻隨即變得煞白,脫口而出:“剛剛我又沒聽見,是嗎?”
“又?”艾倫一下子抓住了關鍵詞。
他抓起楊曉陌受傷的手:“上回切傷自己的手指,也是因為沒聽見,對嗎?”
見他已經猜到,楊曉陌倒也坦然了,心中那份黯淡也非一朝一夕可以消除,倒讓它坦然地黯然著吧。
“是的。第一次名麵,我就跟你說過的,我耳朵不好。”
艾倫一愣,想起了在車裏的那一幕。他問楊曉陌:“你耳朵不好嗎?”楊曉陌極快地回答了一個“是”,原來她不是在開玩笑。
“可你平常好好的啊,我們說話也完全沒問題,是一陣一陣的嗎?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楊曉陌啞然失笑:“你這麼緊張幹嘛啊。”
“你才多大點,有病要治,別不當回事。”
真沒想到艾倫這麼好為人師,楊曉陌倒也有點感激。
“我出過車禍,醫生說,這是車禍後遺症,隻有慢慢休養。”
“車禍?”
“是
啊,好久了,我別的早就好了,隻是聽力受了影響,醫生說慢慢會好的,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