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桑辭睡醒時,窗外已經徹底暗下來,如同黑布罩住大半天空,零星隻剩下幾家常年累月不關燈的房間還亮著燈。
桑辭剛好同她們相反,除工作所需外,大半時間她都不喜歡亮堂的地方。
她躺在地板上,眼睛緩緩睜開又無力合上,反複循環幾次,昏沉的意識才徹底清醒,原本麻木的肢體早已蘇醒且逐漸恢複知覺。
那從瓷磚下滲透出的涼意,在這個才開春的季節裏刺骨萬分。
伸開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桑辭翻身,呈大字狀躺平,眼睛卻在黑夜中盯著看不見的天花板放空大腦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桑辭沒開地暖和空調,昨天困了就隨意趴在地上睡下。
她身上穿著薄薄的綠色蟲子玩偶睡衣,大幅度地翻身讓她失去僅有的那片被她體溫捂暖的地麵。
身體直接背叛她的意識,在涼意的刺激下,手臂,大腿都都本能地泛起無數雞皮疙瘩。
—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桑辭的胃部已經餓到麻木,不斷響著警報提醒她這個身體的主人。
她眼前發黑,精神渙散,無力的從地板上緩緩爬起來,像是敷衍大腦般隨意動彈幾下早已凍僵硬的身體,試圖緩和太久沒進食導致的低血糖和頭暈。
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機,長長歎出一口氣,她垂下眼去看屏幕。
手機在這個昏暗的環境沒有檢測到她的人臉,隻潦草地在鎖屏上吝嗇展出四點零七這個時間。
顯然,她昨天睡的太晚,今天又醒的太早,才撞上這麼一個剛好沒什麼外賣店家開門的時候。
——沒辦法。
還好她平時有存貨的習慣。
從冰箱拿出速凍半成品食品,放微波爐按說明書定下時間。
在等待的過程中,桑辭快速洗漱,連帶著把掃地機器人的垃圾箱清理收拾幹淨,準備等下去拿快遞的時候和其他垃圾一起帶出門丟掉。
家用微波爐轉的很快,剛好卡著她整理完室內去洗手的時刻提醒她食物已經準備好。
她扯住衣服的一角墊住碗的一角,把滾燙的碗碗從微波爐端出放在桌上。
桑辭後背慵懶的緊靠靠墊,兩條長腿一架,隨意支在茶幾上,邊吃邊打開手機軟件查看積累起來的消息。
她手指纖長骨感,握著的手機是個經典國牌幾年前的老款機型,當時廣告線上線下打的到處都是,她和顧菟一起在手機店服務員的熱情推薦下一人買了一台,一用就用了好幾年,到現在就算她有其他品牌的備用機也舍不得徹底把這個手機換下。
好在這個國牌並未誇大宣傳效果,它的質量就如同廣告語宣傳中的那麼強悍,幾年前的旗艦機到現在居然都還保持著係統的更新。
但到底是老手機,硬件逐漸跟不上軟件廠商的優化更新,現在雖然還能用,卻難免會在使用過程中或多或少的覺得有點卡頓。
企鵝打開後的刷新速度很慢,她家拉的萬兆的網,點進去十幾秒後頭像還在轉著圈,吝嗇的把店鋪群裏金主媽媽們發的消息陸陸續續吐出來。
桑辭隨便翻了翻群裏聊天記錄,確保自己沒錯過什麼關於產品的反饋,才退出群聊界麵,打開置頂那個一晚上就把未讀消息刷到99+,備注為【困困】的聊天框,想跟她討論一下新娃頭的事。
【困困】:啊啊啊啊他爹的趙臨禮也太帥了吧!
【困困】:我受不了了!
【困困】:就是劇情太虐了嗚嗚嗚嗚,配上主題曲我要哭死了。
【困困】:熊貓哭泣.jpgx10
【困困】:狗狗流淚.jpgx10
……
她一打開,就被一大堆帥哥美女的截圖和劇集安利刷了屏。
耐心看完對方發的所有消息,從表情庫裏發了幾個表情包過去,表示自己已閱。
對方是她的合夥人,兼唯一存活於世能讓她坦白內心的人。
很奇怪的是,她們從沒見過麵,但從認識開始,她們的思維模式,甚至對各種事件的三觀都極為契合,以這種奇異的這種話嘮+話廢的形式快樂的聊了好幾年,絕對能稱得上是靈魂摯友。
當初因為顧菟的事她精神狀態不怎麼好,被學校勸退後就一直靠畫漫畫養活自己,但初出茅廬她不怎麼了解社會險惡,直接被漫畫平台用一點小錢製定的大逃殺模式坑走了漫畫的所有版權,死於腰斬。
窮困潦倒之際,還是困困見她以前做過不少手辦,試著小窗戳她以高價約了個oc娃頭,在拿到成品後拉著她驚為天人誇了好幾天,才順理成章的用金錢把她拐進了bjd圈子。
她知道桑辭不喜歡現實世界,所以從沒提出過見麵,直接墊付了一部分稿費,擔了全部風險和她搞分成,打包票說隻要她專心創作,剩下的全部交給她。
對此,桑辭一直覺得她是個很奇怪也罕見的好人。
畢竟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點值得對方這麼信任,值得對方這麼做慈善。
以至於在這個很多店鋪已經開始用建模來生產bjd的原模進入打印時代的環境裏,能讓她堅持使用最傳統的手工搞自由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