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雖然被關起來，但並不受半點苛待，送來的飯食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與幾十天來陽平城的夥食相比起來，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到了傍晚，又送來衣服被褥，雲京怕靈淵畏寒，格外命人另搬來一爐炭火。
第二天一早，靈淵剛剛起身，雲京便到營帳裏來了。
“昨天我生氣了，沒有嚇到公主吧。”雲京放軟語氣，帶著點兒道歉的意思向靈淵道。
靈淵摸不透他的脾氣，言多必失，索性不說什麼。
“這十二年來，公主孤身一人，想來也過得十分辛苦，公主有公主的苦衷，我昨日不該說那樣的話，公主罵我兩句吧，不然我實在愧疚難安。”雲京低聲道，定定望著靈淵，好似真等她開口罵他一樣。
靈淵被他看得不自在，垂眸搖了搖頭，道：“也不必了，我在你軍營裏放火，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讓我生氣的是陸覺非，不是公主。”雲京走近，抬手像是想要觸碰靈淵。
靈淵下意識退了一步。
雲京一哂，帶著些自嘲的意味笑道：“陸將軍打仗時用兵如神，蠱惑人心也是一流好手，不知做了什麼，竟讓公主對他死心塌地。”
“公主，我今日便帶你去看看他的真麵目。”
雲京說罷離開營帳，很快有人送來一套羌人的軍服，恭恭敬敬卻不容拒絕地請靈淵換上，將靈淵原先的衣服拿走。
雲京所謂的給靈淵看看陸覺非的真麵目，便是將靈淵帶到陣前。
羌人大軍在陽平關前列陣，靈淵一眼便看見陣前綁著兩個人，一個是虎子，另一個赫然是穿著自己衣服，打扮得同自己一模一樣的“靈淵”。
那假靈淵低著頭，從城頭上看下來，瞧不到麵容，單憑身量衣飾，足可以假亂真。
“陸將軍，這兩個人，你可認識？”雲京披掛上陣，劍尖一指陣前被縛的兩人，朗聲向城上道。
“看著眼熟，勞煩將人送到城頭上，讓我認認。”陸覺非的目光在虎子與“靈淵”身上淡淡一掃便移開了。
“好說，陸將軍將城門打開，這兩個人便毫發無傷，歸還將軍。”
雲京一笑，話音才落，那一邊虎子扯著嗓子喊起來。
“將軍，別聽他的，他要耍詐，不能開城門！”虎子的聲音洪鍾一般，即便被綁著，也喊得中氣十足。
這一嗓子喊得遂了雲京的心意，雲京抱肘望著城上，好整以暇等著陸覺非的反應。
陸覺非神色冷漠，全然不為所動，沉聲道：“我大齊的將士死守陽平城至今日，豈能為了這區區兩人便將城門打開。”
“好。”雲京正中下懷，拍手笑道：“既然陸將軍這樣說，雲某便不讓將軍為難了。”
說著一抬手，便有早安排好的士兵持刀上前來。
“你可知道淩遲之刑，就是民間說的千刀萬剮。”雲京走到虎子身邊，附耳低聲道：“先切頭麵，然後手足，再是胸腹，最後梟首，經驗老道的劊子手，幾百刀下去，將皮肉拆盡了，人還留著活氣兒。”
那持刀上前的士兵在虎子心窩猛拍一掌，趁他一口氣噎住不得動彈之時，手中刀子一旋，已將他右耳割了下來。
靈淵站得稍遠，聽不到雲京和虎子說了什麼，隻見士兵手起刀落，虎子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
那慘叫刀子般插進人心裏，靈淵牙關一陣發緊，想要衝上前去，但被人死死押著，分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