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段如玉再次和林梟躺在了同一張床上,因為白天的疲憊,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旁邊的林梟也合上了雙眼,不知為何,躺在段如玉身邊讓他格外安心。
大雨傾盆,林梟站在斷橋之上,橋下是漆黑的洶湧的江水,仿佛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
雨水模糊了林梟的雙眼,他突然覺得就這樣跳下去也不錯
他身體向前傾倒,頓時整個世界翻轉過來,林梟直勾勾的栽入江水。
他這一生活在精致的囚籠之中,對他不聞不問的母親,偏心冷漠的父親,病態偏執的哥哥,此刻他們的臉出現在林梟眼前,每個人都張牙舞爪的,絲毫不加掩飾自己的惡意。
“呃啊!”
林梟滿頭冷汗的猛地坐起,大喘著粗氣,他又做噩夢了。
他把頭縮進了臂彎裏,可是記憶中江水冰冷的觸感,無邊的黑暗幾乎將他吞沒。
“怎麼了?”
段如玉的聲音傳來,林梟緩緩抬起頭。
段如玉愣住了,眼前的林梟眼尾泛紅,滿頭的冷汗。晚上還矜貴優雅的氣質蕩然無存,隻剩下了脆弱不堪。
林梟望向段如玉,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港灣還是又一個漩渦。
段如玉抬手撫上林梟的額頭,說道:“有些發燒,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梟搖了搖頭。
段如玉卻打算下床:“我去給你拿濕毛巾降降溫。”
段如玉感覺有雙手拉住了自己,回頭一看,林梟正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袖。
段如玉無奈的說:“你發燒了,需要降溫。”
“我沒事!”
林梟抬起頭,語氣夾雜著哽咽:“哪也別去,陪陪我好嗎?”
皎潔的月光下,林梟的眼中似乎有一層水霧,臉上帶著發熱的潮紅,身體也在顫抖著。
“嗯,我哪也不去。”
段如玉抱住了林梟,輕輕拍打他被冷汗浸濕了的後背。
林梟在輕輕的啜泣,似乎段如玉的懷抱是可靠的港灣一樣,林梟一切偽裝的強硬,彬彬有禮,此刻消失得粉碎。
段如玉捧起林梟的臉,用指腹輕輕擦去落下的淚。
“已經沒事了,不要哭。”
林梟乖順的忍住眼淚,將臉靠在了段如玉的手掌中,說道:“你為什麼要救我···如果我作惡多端,如果我並不值得你豁出性命,你還會救我嗎?”
看著那雙映射著自己的眸子,段如玉歎了口氣,說道:“我不是聖母,我隻是個警察,如果那天跳江的不是你而是別人,我可能並不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
終於,段如玉把積壓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林梟卻愣住了,他在段如玉臉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跡。
“你······”
段如玉直視著林梟,說道:“我沒有說謊,你比你想象得值得被選擇。”
多年來的委屈仿佛洪水決堤般,林梟緊緊擁住段如玉,可是意識卻漸漸昏沉。
·······
第二天,林梟不記得昨晚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了,隻記得記憶中段如玉說的那段話,心中一暖,他望向床邊,段如玉卻不在床上。
打開了手機,找出了段如玉的手機號,發送了一條短信。
“去哪了?\\\"
林梟起床洗漱後聞到了一股香味,走到了廚房,餐桌上放著一盤麵包,還有一盒牛奶。
摸了摸溫度,還是溫的。
林梟笑了起來,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叮鈴!”
林梟拿起手機,看到了段如玉回複的消息。
“飯在餐桌上,我去警局了。”
林梟一邊吃著麵包,一邊打字。
“好的,謝謝。”
不過林梟思考了一會,把謝謝二字刪掉了,重新編輯短信。
“好的,你忙吧。”
發送完畢後,林梟看著黑屏中自己的臉,眼睛有些紅腫,想起段如玉昨晚的話,林梟的嘴角揚起。
可是一通電話卻在此時打了進來。
“老板,林氏公司昨天投了一大筆去競標一個項目,我們需要跟他們搶嗎?”
林梟回應道:“搶,記得不要打草驚蛇,用分公司的名頭去做。”
“好的。”
掛掉電話後,林梟望向了餐桌對麵,笑著呢喃:“你怎麼會覺得我離了林家就活不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