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蜀山,無邊無際,而在那不知哪地哪處的山間小道之中,此刻正站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是剛剛離開議劍閣之中的韓旭、趙晨這對新的師徒。
韓旭滿臉疑惑的低著頭,他不知道這個剛剛收了自己為徒的小胡子為什麼要帶自己來到這裏。他也不敢抬頭,更不敢出言詢問。因為自打趙晨帶著韓旭來到了演武場站定之後,他的眼神就完全的變了。
沒有像平日裏在遇見曹彰和韓旭在一起時永不停歇的流露出挑釁和嘲諷、也沒有像平日裏偶然在路上相遇之時透露出的長輩應有的和藹與慈祥。此刻的韓旭從趙晨那裏感受到的是一雙可以看穿人心、直插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雙眼,即便在被迫低下頭不敢與趙晨對視的時候,韓旭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淩厲的目光,讓自己的身心都止不住的感到顫抖。對韓旭而言,這種目光甚至比劍塚之中那萬把殺器聯合帶來的壓力更為恐怖,因為他更有針對性,更顯毒辣。
不知道兩人這樣保持了多久,韓旭突然感到了自己身上的壓力一輕,那種令人窒息的目光似乎突然消失了。
“韓旭,你覺得我和曹彰,誰更強一些?”
剛剛能放鬆下來的韓旭萬萬沒想到,自己和趙晨這對師徒在身份確定之後,產生的第一句交流居然是這種問題。在平時曹彰的話裏,那自然就是曹彰自己虎軀一震,趙晨就直接跪下來舔腳擦鞋、做牛做馬,可就算是韓旭這八歲小孩也知道這是扯淡。至於這二人到底誰強,韓旭這甚至還未踏足修真的孩子如何知道、又如何敢說。
看著韓旭一時在那低著頭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樣子,趙晨也是不禁一笑,也不再等待韓旭回答,便繼續說到:“其實這論本身的修為、說真正的對戰,我可能真的會略輸那個莽夫一頭。”
韓旭又是一愣,趙晨和曹彰從小鬥到大,誰也不服誰,這是蜀山上下幾乎無人不知的事情。可現在自己這個師父卻說自己確實不如別人,本來就因為曹彰的關係不怎麼喜歡趙晨的韓旭頭埋的更深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拜這個師父有點太不給力。
此時的趙晨卻是早已轉身背對著韓旭,對於韓旭此刻做了什麼、想了什麼他可是毫不關心,言語之中頓了頓,繼續說到:“可他終究隻是一個莽夫,在他的修真之路上,他所關注的、他所想所念所修煉的,都僅僅是自己和自己手中的那把和他自己一樣的蠻劍。”
說到這裏,趙晨卻是又回頭看向了韓旭:“你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他和你吹了那麼多。可曾告訴你,我與他能讓修真界稱為天才,靠的是怎樣的能力?”
“這個……”韓旭也不敢讓自己的師父一個人總在自問自答,隻好支支吾吾的答道:“曹師伯說他之所以名揚天下,是因為曾靜自己一人一劍,越階而戰,力斬邪教兩大長老;至於師父您,是因為……”
“好了,那點評價就別說了,聽了也是毫無用處。”趙晨一句話打斷了韓旭的喃喃之語:“你別看他曹彰是我禦劍流的門麵,可他本身更多學的是那合劍道在以身化劍的時候錘煉身體的法門,修的是他那把‘斷嶽’裏自帶傳承,需要以山神之心為輔助的仙家修行之術《戰山神》。至於我禦劍流的劍術神通,他學的真是不堪入目。”
“曹彰確實是在數年前剿滅一個邪教巢穴時,以自己元嬰修為強殺了兩個初入出竅的邪教妖人。可是他沒有告訴你,那邪教有八大長老,皆與我蜀山長老一般是出竅期的修為,其中卻是有四個人在整場戰鬥的從始至終都被困在了我布下的蜀山幻劍陣之中。如果曹彰告訴你他厲害,不錯,如果把當時的他換成我,我最多隻能保證全身而退,但把他換成我,一個金丹的修士也不會被他困住一炷香的時候。”
“蜀山的強大,不僅僅在於合劍道的不破劍身和禦劍流的萬劍歸宗,更在於蜀山劍陣。”
“知道麼,韓旭。我從掌門那裏千磨萬磨的把你討來,不是因為曹彰教不了你、我蜀山弟子教不好你,而是我更懂你。我憐惜你的天賦,欣賞你不懈前進的意誌和理由。從今以後,你便是我趙晨的弟子,我會讓你成為蜀山的棟梁,讓你早日立足於修真界。而你隻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在你的實力沒有得到我的承認前,不許去調查尋仇!”
言罷,趙晨也不曾回頭去看一眼韓旭此刻的反應,隻是右手對著虛空之中虛劃了幾指,那蒼穹之上的雲朵竟然被生生的劈散開來,在正中間形成了一個殺字形的真空帶。
“走吧韓旭,我明天起便開始傳授你我蜀山的《劍仙》,你便真正的踏上了劍修之路。從此你就潛心修煉,沒事再去找那個曹家小子討教幾番。”趙晨抬手揮散了還凝結在天空之上的雲朵,頭也不回的開始往前走。
韓旭隨即準備跟上,突然又聽見前麵飄來了一句話:“還有,以後對曹彰那莽夫,要給我叫曹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