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對上麵前少女得逞後露出的狡黠笑意隱約覺得自己忘了什麼,還不待他細想少女又摸上他的手背用指尖慢慢輕點著。
“你的後腰處有些血跡,可是受傷了?”
裴昭苑聲音比方才淡了些許,模樣也少了幾分嬌俏,她垂眸,指尖沿著手背上青筋的紋路輕輕摩挲,隱約間透出了帝王家的薄涼。
榮安那個小妮子倒是有手段,三兩下就將死板的宋觀安拿捏住了。
“無事。”
宋觀安無意讓她知道這些彎彎繞繞,見她聲音低下來,顯出幾分憂緒,以為是她太過擔心自己。
裴昭苑反握住青年的手掌,柔軟與粗糲形成鮮明對比,暖意順著緊貼之處傳了過去,浸潤四肢百骸。
她撩眸一笑,語氣是藏不住的,劫後餘生的怯意。
好似強裝鎮定。
“先是碰上死狀慘烈的屍體,又是被身份不明的歹人挾持,好在平日裏暗殺我的人不少,不然就真的要在哥哥麵前嚇破膽了。”
方才的事情,但凡宋觀安反應過來,都會察覺她的不對勁。
榮安可真會給她找麻煩,裝也不裝得像一點。
哪家柔弱女子麵對屍體不是嚇得臉色慘白?
哪家柔弱女子能經曆歹人挾持後還笑吟吟地對心悅之人訴說愛意?
青年麵露擔憂,警惕卻突然裹住心頭,試探道:“先前隻是聽聞你在上京行為大膽,受陛下偏寵,原來私下也受暗殺無數。”
榮安察覺到這話中深意,看向他的眸中三分眼淚三分情,還有一絲欲說還休的懼意。她貝齒輕印軟唇,吐出的話帶著哽咽的前音。
“世人隻道我貪圖享樂,流連雍貴,可這又何嚐不是我為了活下去的偽裝。”
她將頭輕輕靠近青年結實堅硬的胸前,見他沒有避開便將他的手貼近自己心髒所在之處。
她閉眼,一滴清淚順著眼尾滑了下去,跌落在青年的衣袖上麵,暈出不甚明顯的顏色。
“天子寵溺,是因我尚有為他鞏固大權的價值。”
少女眼眶被珠淚染紅,在心悅之人麵前一層層剝開了外皮,露出血淋淋的真心。
“遭人暗殺,是因我的存在礙了旁人上位的大道。”
“刻意紈絝,是因…”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青年抱住。
“我並非刻意揭你傷疤…”青年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處,聲音低啞,帶著無措的歉意。
他不應該這樣試探她的。
她明明是那樣的無辜,甚至願意扔掉身份與他相處,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的多疑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她的用意呢?
裴昭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勾唇輕笑,既然角兒都入戲了,那麼這場戲就可以開始唱了。
“榮安知道,哥哥並非此意。
但哥哥不該試探我的。”
她還是笑,隻是嘴角艱難地扯著,露出幾絲苦澀來,睫毛垂下遮住神色,但不難看出落寞之態。
……
這幾日,京城可是出了大亂子了。
先是胡人二王子的頭顱無故出現在了皇宮大門口。
又是陛下的新妃因與那二王子有不清不楚的牽扯,在得知二王子的死後也跟著自縊了。
一時間滿城風雨,隻不過尚在濰州的兩人並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
……
宋觀安算是徹底被某人扯住要害,像是一隻一直在警惕別人的狼,乖乖地讓人磨平了尖牙,套上了鐵鏈。
是夜。
裴昭苑折了支花看著池中的倒影露出了笑,倒影卻是皺著眉頭一副哭訴樣。
水中倒影的嘴巴微動,聲音便自裴昭苑心底溢出:“裴昭苑你無賴,說好這幾日白天都將我放出來的,你怎能又將我封住自己演起我來了!”
裴昭苑輕笑,在旁人看來像是自言自語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