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祥昂著腦袋,十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一把將方知視若珍寶的烏紗帽和官服掃羅在地,經過他時毫不避讓。

大咧咧撞上去,將他撞了一趔趄。

方知咬著牙,拳頭握出青筋,才勉強忍住自己想將他剝皮抽筋的衝動。

陳祥掃了一眼清貧的府衙,很是嫌棄地指點江山道。

“這個柱子都掉漆了,你們是一個個都眼瞎看不見嗎?”

“是!”

一群小廝連忙應和著,在本上開始記賬。

“還有這個天花板,別到時候下雨,本官還得淋雨斷案。”

“陳祥你別欺人太甚!”

方知咬著牙,眼中怒火似要將他吞沒。

陳祥一個世家子弟,怎麼會斷案?

恐怕這次頂替了他,肯屈尊降紆來到這個小地方,當個知縣。

不過是為了暫時避禍,躲個風頭罷了!

陳祥淡淡地瞥了老者一眼,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嘴裏嘖嘖稱奇。

“果然窮鄉僻壤的就是一股子寒酸氣,這屋裏頭什麼都沒有。小李,你明兒把我府裏那兩個夜明珠拿來,放在本官的椅子兩邊。”

“公子英明!這小小的烏蓬村,有了您做知縣,是他們的福氣!”

這一番馬屁拍的他十分受用,美滋滋地搖頭晃腦。

“就你會說話,還叫什麼公子啊。”

小李回過神來,立馬狗腿地作了個揖,“是!知縣大人!”

說完很有眼力見地,命令府衙,把他們原先伺候的那位主子,方知“請”出去。

府衙們麵麵相覷,但礙著頭頂換了人,千不願萬不願,也得硬著頭皮,走到方知麵前。

不過好歹沒有動手,麵色為難地剛要說話。

方知頗有骨氣地大手一擺。

“不用你們請!老夫自己會走。”

他悲痛地看了眼被掃在地上,孤零零的烏紗帽,心痛萬分。

“陳大人,不知你信不信神佛。”

陳祥一抬眼皮,十分輕蔑。

“本官不信神佛,隻相信自己。”

方知笑了,“希望等到因果輪回那天,大人也能心平氣和地,說出這句話。”

“你……”陳祥琢磨了會,才反應過來,這老頭子是在咒自己。

可人早就走沒影了,氣的他狠狠在烏紗帽上碾了兩腳。

眼中陰鷙,“無兒無女的老頭子一個,竟敢咒我?!”

一旁的府衙隻能裝作沒聽見,低著頭不敢說話。

可誰心裏不是明鏡一般的,方知老人家的兒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恐怕這事,沒人比陳祥更清楚了。

——

江南水路,四通八達。

臨河而建的房屋院落,數不勝數。

船家多的猶如雨後春筍一般,駛出烏蓬村,一葉扁舟上頭,坐了位帶著幃帽的女子。

腰身盈盈不堪一握,雖看不清樣貌,但也叫人一眼便能感覺出,此人的姿容非凡。

白小甜覺得有些奇怪,從今日自己出門後,怪事便接連不斷。

先是找不到一開始收好的包裹,再到在碼頭竟然沒有船家願意載她。

然後便是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人願意去筱村,可這船卻是個破破爛爛的。

雖說障礙多,可誰叫白小甜偏偏有個錦鯉體質呢。

她歎了口氣,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放過賈福貴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姑娘,後頭那船,您認得?”

船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艘船。

白小甜眯了眯眼,“或許隻是碰巧順路吧,船家您不必擔心。”

船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在多問,埋頭開始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