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汝以名,似驚雷徹起;如歸墟而冥。賜汝以名,曰,雷墟。”
“賜汝以劍,斬倒懸之虛天;取浮世之掠光。賜汝以劍,「天光」。”
“賜汝以生,無名而未名,無始而未終。賜汝以生……”
誰?誰在耳邊高呼?亙古而蒼茫,似洪鍾巨鳴。
誰?是誰?……我……是誰?
火 。
群蛇般環伺的火。
滔天的、要焚滅萬物……
不!要焚滅……焚滅什麼?
然後是海,暗紫色,沒有波濤的海。
海裏什麼也看不見。
白!
白茫茫的!是……是飛鶴?
不……不是羽翼……
白光,蕩平了海……
魚,遊魚……三隻遊在天上的魚……
碎裂,裂紋。
伸出的手,向前的,是誰?
男人……威嚴的男人,轉身向光離去的,翩飛的衣角……
還有哭聲,撕心裂肺,喊聲……
喊的什麼?
……爸……爸爸?
誰?誰在喊?
一切都碎裂開了,化作最深沉的黑暗。
疼……頭疼……
像是腦袋裏在長東西……
我……我……是誰?
那亙古的語言似是應答:“賜汝以名,曰,雷墟……”
對……對……我叫……雷墟。
一線光透過,因過於強烈,他又閉緊了眼。
男孩試探著用手擋住大部分強光,緩緩將眼虛眯著睜開。
他一身華貴的暗紫色衣袍,處處做工精致雍華,麵料絲質般輕柔,不似凡品。
男孩有著一頭暗紫色的長發,從上到下顏色逐漸變淺,沒有束紮起,隨意的披散在肩頭。
額前的發絲飄蕩,讓人看不清男孩的左眼。
而無論是誰注視男孩的右眼時,都會為他純黑的瞳底色所驚愕。
像是星際宙宇,深邃悠遠不變的背景。
純黑的瞳底下,是藍紫色的一圈瞳暈,在它明亮,時會讓人想起黑夜中環狀的LED燈。
男孩緩緩適應了光線,從倉中爬出來,他四處張望,揉了揉自己的頭。“我這是……在哪?”
聲音略微嘶啞,顯現出一種多年未說話的不熟練。
狂舞的風呼嘯著,卷起微小的、不知名的金屬屑和石屑,隨著風砸在身上裸露的皮膚,生疼生疼的,像用鬆樹的針輕紮一樣。
他舉手用寬袖擋住臉,頂著風沙漫無目的的前進。
周圍是黃色的荒原,幾乎可以說是寸草不生。各種叫不出名的礦物混雜在巨大的石塊中,矗立在荒原上,如同碑林。寂然無語,而又記錄了這個星球,從塵埃開始的曆史。一切皆蘊藏在那堅硬的寂然中。
天地間,都籠罩在一片黃澄澄的塵沙與色彩中。
風沙吹過石林,整個世界都是沙沙聲,像是惡鬼的嘶吼。
男孩稚嫩白皙的臉上寫滿茫然。前路沒有方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要去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過去。
像一隻失去指南針的小舟,飄蕩在無星的夜,隨無際的浪而去。
他耳忽然傳來一個不同於風沙呼嘯的聲音,那是“哢嚓”的,斷裂、傾落的聲音。
他猛地轉頭,瞳孔陡然收縮,一個滑落的巨大岩石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視野。
在驚恐中,他呆呆地看著它墜落,不能移動分毫,腳底像生了根一樣。
他恍惚間聽到一聲焦急的“小心!”
而後一道金色身影突入視線,飛撲過來將他帶離了落石的墜擊。
岩石落在同樣堅硬的地麵,崩碎成無數更細小的石塊,在地上反彈又四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