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火雲如燒。

“呼哧呼哧…”

一輛老舊的三輪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三輪車上坐著一個三十歲的男子,穿著一襲白色短袖襯衣,黑色西褲,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瘦瘦弱弱的,看起來像一個有文化的斯文人。

“小夥子,你是從城裏回來的吧!”開著三輪車,略有五十幾歲的三輪司機大叔開口問道。

“嗯!”

江舒點了點頭。

大叔又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就像我跟我的那兩個孩子說的,現在大環境不好,不怪你們,隻要你們努力了,那麼失業回家就不丟人,回到家裏還能有你一口吃的,大不了來年再戰。”

“人活著還能讓尿憋死,你說是不是?”

“嗯!”

江舒輕聲嗯了一聲。

來年再戰!

即便有那個心,恐怕身體也吃不消了。

大學畢業之後,在外麵拚搏八九年,錢沒掙多少,反而弄一身病,什麼肝炎,腎炎,胃炎,高血壓,高血脂等等。

雖然不是必死的大病,但是還像以前一樣天天熬夜加班,他這條命非得交代在那個雖然繁華,但並不溫暖的大城市裏不可了。

怎麼活不是活啊!

所以他果斷胖揍了那個天天讓他熬夜加班,最後還搶了他功勞的經理,然後回家種田。

半小時後。

看見兩邊逐漸熟悉又陌生的樹木,小山丘 ,還有房屋,江舒心不由一緊。

這是近鄉情怯嗎?

“咦…這不是咱們村的大學生江舒嗎?在外麵發了發財,這是衣錦還鄉了。”

道路右邊,一個穿著女式花襯衣,戴著草帽,扛著鋤頭的中年農村婦女看見三輪車上的江舒,於是開口道。

可是她看了看江舒坐的三輪車,這也不像發財的樣子。

頓時,她以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江舒。

“哎…”

江舒心中哀歎了一聲。

原來他不是近鄉情怯,而是受不了鄉親異樣的眼光。

“那個六嬸,我先回家了,以後有空再聊。”江舒正準備逃離這個如此尷尬的窘境。

“嘀…嘀…”

“前麵的死三輪,跟老子讓開,沒看見老子開的寶駿嗎?刮了,蹭了,你們這些窮逼十幾年都賠不起。”

聞言,三輪大叔一個哆嗦,然後打方向盤,開到了道路最邊緣,深怕蹭著後麵的轎車。

此刻,江舒眉頭微皺,隨後轉頭向後麵的轎車看去,看見了一張讓他厭惡近三十年的大胖臉,以及腦海中閃現一個叫吳子明的名字。

“喲,這不是我們村的大學生嗎?咋了,大城市混不下去,被趕回農村了。”吳子明帶著嘲弄的表情看著坐在三輪車上的江舒。

說完,吳子明又對後排座椅說道。

“來,老婆,你來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同班同學兼青梅竹馬。”

緊接著,後車窗被搖了下來,然後露出一張瓜子臉的女子,她肌膚白皙,穿著一件簡單的女式襯衣,一頭秀發盤在後腦勺,儼然一副家庭主婦的打扮,同時旁邊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李欣茹!”

江舒在心中閃現出這三個字。

李欣茹看著江舒開口問道:

“江…舒,你最近過得好嗎?”

“還可以吧!”江舒敷衍道。

然後,此刻那個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的母親,還有三輪車上的江舒,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然後責問道:“媽,這人誰啊!”

不等李欣茹回話,吳子明立刻說道:“勇兒,他就是一個死窮鬼而已。”

“哦!一個死窮鬼啊。”

這小男孩嘀咕說道,臉上也露出厭惡的神色。

聞言,李欣茹立馬板起臉:“他是你媽的同學,跟你媽一塊長大的,你應該叫他江叔叔,不能這麼沒禮貌。”

然而小男孩卻帶著不屑地表情:“就是一個窮鬼而已,哪門子的叔叔啊,要認你認,反正我是不認識這樣的窮鬼的。”

吳子明豎起大拇指道:“對,我兒子做得對,我們這種有錢人就不要跟窮人打交道,髒手。”

“你們.....”

李欣茹氣急,但是卻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了,隻能哀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