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以接到薇打來的電話,聽到吳亦茹跳海自殺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三天早上的事情。薇當時醒來看到吳亦茹留下的紙條後,打電話給警察局求救,希望他們能幫忙找到吳亦茹,但警察局不知道吳亦茹是誰。直到一群人在沙灘玩耍嬉水時看到一具屍體漂到海灘上,警察局才知道原來那個死者就是吳亦茹。
中午時分,安以乘坐客車來到了北海。他一路上都不敢相信吳亦茹會自殺。他如今的心情和當時聽到強自殺的消息時的心情一模一樣。他的心在悲痛,他的心似乎已經被折磨得不成形了。為什麼他們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為什麼遇上我他們的生命竟會如此脆弱?我除了給他們自殺的勇氣,我還能給他們什麼?安以一直在悲痛地想著,他恨不得將牙根咬碎,把自己的腦袋弄爆——即使那樣,他也無法減輕一點悲痛,特別是當他在車站看到薇一臉悲傷地抱著一個用黑布包裹的四方形,類似盒子之類的東西和吳安坐在凳子上時,他的眼淚就開始控製不住一滴一滴流了出來。有人看見安以流淚的臉,露出一絲疑惑的光芒,然後匆匆離去。
安以慢慢走向一直在低著頭的薇和吳安,內心的悲痛越來越重。他的腳慢慢顫抖了起來,他突然覺得他不能走路了,好在他距離薇和吳安的地方不遠。最後他還是走到了薇和吳安麵前,然後沉默著坐在了吳安的旁邊。
薇看到了安以,但是她並沒有什麼動靜,就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她一直低著頭,不曾說一句話。吳安則一直在玩著手中的塑料玩具車。吳安也許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還不知道,他隻知道在這裏等一個人,那個人似乎已經出現,似乎還沒出現。
車站裏一直不停地循環播放著薩克斯《回家》的旋律。那旋律似乎在呼喚某個人回家。
當時間過去很久後,薇抬起頭,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薇看著安以,輕聲說:“我知道你很難過,其實我不想告訴你的。”
“如果是那樣,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安以盡量控製住悲痛說。
“我不告訴你,你就不會知道。”薇說,“你會一直以為她會過得很好,如果你會想起她。”
安以用手擦了擦眼睛裏即將流出來的眼淚,痛苦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生命中的一半留給了你。”薇指的是她抱著的骨灰,“她想在五裏山,永遠在你的夢裏。”薇說完,拿出吳亦茹留下來的那張紙遞給了安以。
安以接過紙,悲傷地看著薇。
“看看吧,這是她最後留給你的。”薇說。
安以慢慢把帶著淚花的目光移到手中的紙上。當他看完後,兩隻手顫抖了起來,眼淚不停地流出來,滴在手中的紙上。
紙上寫道:“安以,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可以幫你生一個孩子,但我想我要失望了,因為我知道我們不會有來生。安以,原諒我對你的欺騙,但是不管是誰的錯,孩子都是無辜的。我找過孩子的父親,但是他不願意照顧一個他不熟悉的孩子。我的爸媽也不打算再養一個孩子了。所以我想哀求你,希望你有空的時候幫我照顧一下他。當我決定選擇離開的時候,我並不痛苦,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有強在等我,我很疼他,他是我的表弟。即使他再一次叫我去小米鎮勾引你,我也會答應他。還記得那晚嗎?你真的把我迷住了,我愛上了你。安以,我要和你說再見了,如果我們真的有來生,我希望你對我的愛能有你對你的蘇以妹妹的愛一半多——深愛你的茹。”
安以用手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輕輕地撫摸吳安的後腦勺,說:“你想跟叔叔回家嗎?”
“我媽媽呢?”吳安問。
“媽媽去了一個地方。”安以回道。
“媽媽還會回來嗎?”
“嗯。隻要你跟我回家,媽媽有一天就會回來。”安以說,“現在你想跟我回家嗎?”
吳安慢慢地點了點頭,說:“隻要能見到媽媽,我哪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