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冬,但已是雪的世界。銀白的世界裏,僅有幾抹綠意頑強地綻放,點綴在茫茫白雪中。一輛華麗的馬車平穩行駛在小道上,兩側有十多名侍衛緊緊護衛著馬車。

車廂內隱約傳來幾聲咳嗽,一名侍女輕輕地撩起門簾,詢問正駕馭馬車的金林:“金侍衛,到舊塵山穀還需多久?這外麵天寒地凍的,錦少爺身子骨不好,今早起來就有些咳嗽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沒地方抓藥,再拖下去隻怕會更嚴重。” 金侍衛回頭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回答道:“照這個速度,傍晚就能到達。” 侍女微微點頭,放下了門簾。

車廂內,一位長相俊秀、氣質溫潤如玉的青年端坐在墊子上,身上披著毛絨絨的黑色金線紋案鬥篷,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幾許因剛剛咳嗽泛起的紅暈。右手正捧著一本醫書,懷裏抱著個暖手爐。本來是該早幾日出發回舊塵山穀的,可因尋訪神醫耽誤了,才未能提前回到宮門。

想到前幾日還飛鴿傳書過來詢問何時回來的弟弟宮遠徵,就止不住心中的暖意。

宮錦徵前世一直孤身一人生活,父母在小學時車禍雙亡,又在高中送走了年邁的外婆,自此再無親人在世,幸得有一恩師關切,才有後來上海中醫藥大學驚才絕豔的中藥學天才。可在獨自一人過年的時候,還是覺著孤獨,雖說老師曾幾次三番邀請自己一起過年,可自己還是不想打擾到老師一家的天倫時光。後來自己也在一次外出時,因車禍離世,隻希望老師不要為自己傷心太久。

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當時自己在半迷糊半醒中,感受到放在身側的手被一雙稚嫩的小手緊緊抓著,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不停喊著哥哥,心霎時感受到一股揪心的痛(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胸口的傷)。

幸好醫館的大夫還是有點水平在身上的,在經過長時間的調理後,終於是保住了性命。想來原先那個宮錦徵早在被送入醫館前就因傷勢過重沒了吧,既然自己在這副皮囊下活了下來,那自己今後就是宮錦徵了。

雖說這輩子依舊逃不過一個父母雙亡的命,但至少多了一個親弟弟,還認了一個哥哥。

“咳...咳咳……”喉嚨一陣陣的發癢,宮錦徵抬起手背抵在唇前。當初那場宮門變故,還是給自己造成了難以愈合的後遺症,畢竟有一處刀傷就離心髒處隻有幾厘米距離,又未能及時得到治療,終是傷到了根基。自那之後,每逢冬季,總要十分注意,不然總得病上那麼幾場。

這次也是聽聞有個善於調理的神醫在江南一帶出現,故獨自帶著侍衛到江南去求醫,可惜運氣不好,在那等了兩月有餘,還是未能探到神醫蹤跡。前幾日接到宮門傳信,說是少主選親大典在即,讓盡快回山穀,不然還得再等個幾天再回來。

“錦公子,喝杯熱茶暖暖吧。”侍女將剛沏好的茶放在茶幾上。

“嗯。尚角哥哥今日可有書信傳來?”前幾日還在寺水鎮遇到了外出處理公務的宮尚角,可惜尚角哥哥表示自己有要事在身,不能多停留幾日,讓自己早些回程。

“並無。”

“行吧,那我先躺一會兒,到了喊我。”

“是。”

侍女將茶幾收拾好,鋪好軟塌,服侍宮錦徵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