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1)

在趙垚的眼中,神像頭頂背後的木頭柱子,有幾個歪斜的字符,應該是哪個來此玩耍的小鎮少年給刻了上去的,果然哪怕是供奉神仙老爺的祠廟,破敗成如今這般,也得不到人們的一絲敬畏之心。上麵所刻雖然不夠工整,但是力道卻夠,隻是名字刻的歪斜了些。依照如今趙垚的修為,站在原地也能望清百尺之外的事物,並且可以算是微察秋毫了。他定睛一看,竟然詫異發現這上麵所刻文字是三個人的名字,並且他都認識。

刻在中央的是陳平安三個字,顧燦和劉羨陽的名字分立左右,不過或許是當時刻字的人沒有把握雕刻時的走向,三人的名字明顯往左下偏去,最終形成了顧燦的名字處於最下方,劉羨陽的名字靠上些,而陳平安則是處於最上方的格局。

趙垚猜想著,當時應該是劉羨陽慫恿著陳平安在柱子上刻下了名字,陳平安無奈答應下,便騎在高大的劉羨陽的脖子上照做,而顧燦的名字最低,興許是他要求自己來刻自己的名字,而年齡最小,身高也是最矮的他,自然將名字刻在了最下方。

站在原地抬頭望著當中的陳平安名字,趙垚有些走神。他對這位年長自己幾歲的泥瓶巷的少年沒有太大惡感,即使小鎮的百姓們私下裏都稱他是天狼星轉世,克死了自己的雙親,也不允許自家的孩子與他有來往,但是趙垚卻覺得陳平安非常的獨立自強,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毅力以及親和感。他十分好學,卻又十分懂得拿捏與人交往的分寸,或許與他從小收到眾人的非議有關。

作為書童的趙垚不止一次在學塾外遇到假裝打水實則偷聽講學的陳平安,而陳平安察覺自己被發現後隻是對著趙垚笑了笑,然後就拎著水桶快步跑開了。每當這個時候,趙垚都會產生一種想法,如果陳平安也在這所學塾上學的話,他應該會是齊先生最器重的學生吧。

或許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陳平安,趙垚卻莫名對他產生不了太多好感。不是因為眾人口中所說的緣故,隻是同齡少年間的爭風吃醋吧。趙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寧姚。之前的陳平安竟然將寧姚背回了自己家中,雖說是為了幫她療傷,但趙垚的心底總是如壓著石塊般悶著口氣。

想到這裏,趙垚竟然起了一絲攀比之心,他也想學著陳平安他們將自己的名字刻在木頭柱子之上,而且是要刻在那比陳平安還要高的地方。隻是這個孩子氣的想法沒過幾秒便被打消,趙垚頓感興致全無,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破廟。

日上三竿,李槐感覺自己仿佛飄在海麵之上,晃晃悠悠的如同一葉扁舟對抗無垠大海般無助,一個浪打過來,嚇得李槐打了個哆嗦從睡夢中醒來。原來是他睡過了頭,陳平安就這麼背著他趕路,旁邊的李寶瓶不忍心看自己的小師叔一路都這麼勞累,就精準地用水打醒了這個貪睡的懶鬼。

李槐趕緊叫陳平安放自己下來,自己有胳膊有腿的,怎麼好意思讓陳平安背著自己走,更何況連李寶瓶都沒有讓陳平安背過一次,自己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

其實在李槐心中,他一直當陳平安是拜把子的好兄弟,隻是有李寶瓶在現場,他可不敢對著陳平安稱兄道弟,畢竟自己從小就打不過李寶瓶,要不是有齊先生幫自己上樹拿褲衩子,自己不得被娘親揍上幾個來回。不過陳平安對於李槐來講,不僅是好兄弟那般,他更像是一個出門在外可以完全信賴依靠的自己兄長,隻要有陳平安在,遇見什麼困難都算不上困難。雖然這個少年,比自己的姐姐李柳還要小兩歲,但是野外生存,跋山涉水,釣魚捉兔,做飯守夜,他都能勝任,並且盡善盡美,任勞任怨。所以打心底來說,其實李槐更加希望陳平安能夠成為自己的姐夫,不過他也明白陳平安的心意,知道自己撮合不了這樁美事,要怪就怪自己的姐姐不太爭氣,平時的性格也是冷冷淡淡的,以後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

過了野夫關,走過黃庭國,沿著禦江一路東南而行。已臨近秋分時節,正午依舊炎熱難當,求學的一行人打算進入一片小樹林中躲避暑氣。熱氣影響著眾人的胃口,好在沿途陳平安采摘了不少樹上果實,可用於開胃解渴。在林守一的提議下,眾人決定午後便在樹林間趕路。陳平安重新將柴刀取出,挎在腰間,以便之後能夠快速抽出開路。

秋日的陽光,總是能夠將大地暈染出惆悵的氛圍,再加上夕陽西下,更加使得行人沒有了趕路的欲望。一行四人打算今天偷個懶,早早地準備停下休息。

這旁邊應該是一條山間溪流,由山上清泉裹挾而來,一路馳騁彙入禦江。進的山多了,看這地勢,陳平安知道沿著河流往上走會有一個瀑布,而瀑布下則會有寬敞的空地,他帶著眾人逆流而上,準備找一塊好地方“安營紮寨。”

挑選了一塊合適的地方,他們準備就此生火做飯。今夜的食材是一隻在山中悠閑溜達的野雞,不開眼的野雞被正躲在樹後解手的李槐瞧個正著,於是它便將淪為眾人的腹中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