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周光彥淩晨兩點回的大學城。

他在這邊有房子, 確切來說,這房子是沈令儀的。

幾年前他們還沒在一起那會兒, 這套位於京州傳媒大學附近的兩百平複式樓, 便被作為禮物贈予沈令儀。

主臥裏黑漆漆,沒動靜,周光彥以為沈令儀睡了, 沒開燈, 借著手機亮光走向浴室。

沈令儀睜開眼,扭頭看見浴室門口透出的光, 發了一會兒愣, 等裏麵吹風機聲音停了, 才又把眼睛閉上。

腳步聲在床邊停下, 男人卻沒上床, 沈令儀等了一會兒, 睜開眼,發現陽台上多了個清瘦頎長的背影。

她沒再裝睡,坐起來, 後背靠在床頭, 屈膝抱著腿, 低頭沉默。

周光彥抽完一支煙才準備睡, 挪開推拉門, 見沈令儀一動不動坐在床上, 愣住:“醒了啊?”

沈令儀沒接話茬, 抬頭望過去,麵無表情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目光浮了一層霜, 落在他英俊冷冽的臉上。

在一起快四個年頭, 以過往經驗來看,周光彥知道,沈令儀這是生氣了。

這姑娘生氣一般有三種表現——

要麼毫不掩飾,怒氣衝衝直接大耳瓜子扇過來;

要麼口是心非,嘴上說著沒關係,卻連眼神都透著陰陽怪氣;

要麼不作不鬧,冷靜到幾近冷漠。

周光彥最怕第三種。

沈令儀要是打他罵他,說話夾槍帶棒譏諷他,無所謂,沒什麼是按著狠狠折騰一頓解決

不了的,一頓不頂事兒,那就兩頓。

可沈令儀要是不跟他作不跟他鬧了,就代表她失望透頂了。

這種情況下,用強是不頂事兒的,哄也哄不好,隻能幹耗著,他不放手,她不能走,看誰耗得過誰。

以往都是周光彥贏,然而這次,周光彥心裏沒底,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他走到床邊坐下,抬手摸摸沈令儀的頭,故作輕鬆笑了笑:“睡吧,明早送你去台裏。”

沈令儀大四,還有兩個多月畢業,目前在京州電視台實習。

周光彥的意思是等她畢業直接去他公司,或者他名下任何企業,她不肯,非要自己去電視台做主持。

原本周光彥是不讓她出去上班的,為這事倆人鬧過不止一次。這幾年很多時候都是沈令儀妥協,但在這件事情上,她堅決不讓步。

鬧得久了周光彥也煩,拿她沒招,隻得由她去。

沈令儀就這麼抱著腿,直愣愣盯著周光彥,不說話。

周光彥隱約猜到她想說什麼,她不說,他也不提,無視她沉默的怒意,上床躺在她身旁,關上燈,望著黑暗中她模糊的輪廓,陷入沉思。

有些日子沒來這邊,也有些日子沒見沈令儀,周光彥才發現,她瘦了一圈。

周光彥閉眼回想方才她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巴掌大的臉蛋兒,白白淨淨,水汪汪的鹿眼下有層淡淡的黑色陰影。

看來這幾天沒睡好,周光彥想。

他翻過身,一條胳膊搭在她纖細柔

軟的腰上:“睡吧。”

沈令儀把他胳膊挪開。

他又搭過來,沈令儀又挪,較量幾個回合下來,周光彥耐心消磨殆盡,沉聲壓抑著怒火:“沒完了是吧?”

沈令儀啪地按開吊燈,扭頭冷冷看他。

“周光彥,你都要結婚了,就別上我這兒來了。”

沈令儀說這話時,語氣平靜得好像事不關己,清麗的麵孔上,神情也平和得不像話。

唯獨那雙鹿眼,蒙著稀薄的水霧,水霧之下,是冷徹骨髓的冰川。

周光彥竄上來的火氣被一盆冰水澆滅,那雙深邃而漂亮的眸子裏丁點怒火也不見。

他低頭,回避沈令儀氳著水汽的冰冷目光,淡淡開口:“結婚還早著呢,你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