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看向外界,視野所觸及之處,一切正常。所以,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平放下電話,將保溫杯的蓋子扣好,放在桌子上,然後快步向著辦公室外麵走去。那反應與剛才截然不同。

星空巨樹的事情看似嚴重,在觀測中又是如此詭異。但那都是上麵的人應該擔心的,蔣平也是因為工作特殊的原因才會第一時間知道。如若不是,蔣平估計到巨樹被攔截時都不一定知道它出現過。

然而外麵發生的事,卻與蔣平的生活息息相關,平凡人過平凡的生活,對於蔣平來說,外麵無論發生什麼變化,其帶來的影響都比星空巨樹要大的多。

走到外麵,看著蔚藍的天空,蔣平呆住了。

巨大的樹冠占據了目光所及的整片天空。看不到樹幹和樹根,隻有遮天蔽日的樹冠。跟觀測儀器中看到近似一樣,隻不過比那個要大的多,但又沒那麼真實,感覺像是一個虛影。

那虛影似在不斷靠近,體型也在視野中不斷擴大。

剛開始還能看到樹冠的全部,慢慢的,隻能看到一部分,然後這一部分也在不斷變小。直至最後,蔣平的天空隻剩幾片樹葉,然而就是這幾片樹葉也把天空遮蔽的嚴嚴實實。

天空中巨大的樹葉不斷靠近,那樹葉上的脈絡清晰可見。緩緩落下,穿過高山,穿過屋頂。蔣平眼看著樹葉上一個分支脈絡穿過自己的身體。頭頂,身體,從腳下向著大地覆蓋。

那感覺像是被清風吹拂,又宛如被人從水中拉出,隻是穿透了一層水麵,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受。

然而片刻過後,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有些不對勁,遠處的高山像似被加了一層濾鏡,慢慢變的有些模糊不清。而屋頂也在真實和虛幻之間不斷跳躍。蔣平看著自己的身體,他能完完全全的感受到身體還存在著,隻是視野所見中,他的身體宛如一個接受不良的燈泡,在真實和虛幻之間不斷閃爍。

一種莫名的情感在蔣平的心中悠然而生,那情感像似一個被強行從母親身邊拉離的孩子,悲傷的同時帶著一絲對未來的恐慌。又似一個準備離家奔赴戰場的少年,麵對於自己母親的那種不舍和留戀。

蔣平也不明白這種感情從何而來,就像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個“入侵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向著虛幻轉化,他意識到自己悠閑的生活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閃爍的燈泡熄滅,蔣平,觀測站,啟星天文館,在這個星球生存的其他人類以及這個星球本身,這一切在此刻也徹底完成了從真實到虛幻的轉化。

那巨樹虛影在完成這轉化之後,巨大的身形在緩緩淡化,直至消失。而與那虛影融為一體的一切也隨之消失不見。

至此,這個世界僅有的一顆人類星球徹底淪為俘虜,或者說是戰士。

隨著虛影和其轉化的人類星球一起消失,那星空中的巨樹也徹底活了過來,樹葉晃動的更加歡快了,像是解除了某種禁錮。對於剛才的一切,它似乎也是存在擔憂,或者說是在忌憚什麼,然而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那紮根在黑暗虛空中根須,隨著巨樹的徹底放開,也開始不斷散出分支向著周圍蔓延,那生長的速度之快,宛魔女的發絲,瘋狂的侵占整個世界,

其目標像是這個世界剩下那些沒有人類存在的星球,還有一些行星帶,太空垃圾,等這個世界所有的有實體的東西,它似都要帶走。

幾乎是片刻時間,那瘋狂蔓延的根須便已經靠近那顆最大的燃燒著的星體。在那巨大星體麵前,根須幾近為一個微不可察的黑點。然而就是這一細小黑點,宛如滴入水中的墨汁,向著四周瘋狂侵蝕,遮蔽住這顆星球散發的光亮。

時間緩緩流逝,根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裂,徹底將那顆巨大的燃燒的星體包裹的嚴嚴實實。不露出一點亮光。緊接著,那包裹著星體的無數根須開始相互粘連,融合。直至成為一根更加粗壯的根須。而那在它體內的星體就好像生長在它身上的一個巨大鼓包一樣。

靠近,分裂,包裹,融合,這一係列動作下,整個世界的所有實體都被那棵巨樹的根須納入其中。

這就像一種吞噬,隻不過是以植物的方式。

至此,整個世界隻剩下這幾根巨大的粗壯的根須。然而與那巨大根須相比,巨樹反而顯得不那麼協調。

樹葉微微晃動,巨樹開始散發出一股綠色的光澤,隨之蔓延至整個樹身,緊接著那幾根巨大的根須,開始緩緩縮小,變短,而在它們其中的星體似受到不明影響也在隨著根須的縮小開始慢慢變小。直至完全恢複到正常大小,而在那正常大小的根須上,那幾顆星體宛如一個個微小的瘤塊,絲毫看不出其原來的體型。

已經恢複正常的巨樹,掃視在整個空蕩蕩的世界,微風拂動,樹葉沙沙作響,它似乎很開心,這場入侵無疑是得到了圓滿的勝利,而自己的困境也會得到緩解,但願如此。

隨即,巨樹身形消失不見。也因這場沒有反抗的入侵,所有的故事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