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家所在的村子是個大村,人口有四千多,凡是大村,就有大戶,村裏的大戶姓亓,整個縣姓亓的都來自這個村,亓老大弟兄五人,叔伯兄弟二三十個,縣裏有領導是他叔伯兄弟,村裏大半是親戚,仗著人多勢大,亓老大任村裏村支部書記,村主任是他妹夫,可謂把持住了基層政權,亓老大弟兄們在村裏作威作福,他們弟兄們的孩子也有樣學樣,在村裏稱王稱霸,橫行鄉裏。尤其以亓老大的兒子亓文東,從小就調皮搗蛋,稍大點就偷雞摸狗,欺負人為樂,等到了十五六歲,就不偷了,改搶,同時欺男霸女,天天領著一幫小兄弟耀武楊威。李燕家族在村裏屬於人口少的,父母也老實,本來兩人沒有交集,可是一天晚上,色膽包天的亓文東見放學回家的李燕,那時候李燕15歲,長的婷婷玉立,亓文東安排小兄弟,把李燕拽到玉米地裏,強奸了李燕,在本世紀初的中國鄉村,法治的思維還沒有普及,更何況出了這種事,對於女方也是莫大的恥辱。在村裏人的說和下,以亓文東與李燕訂婚收場,就算李燕不樂意,可也沒辦法,自己的父母老實巴交,何況人家爹還是書記,鎮上縣裏熟悉,就算告,也不一定怎麼樣,還把事情宣揚出去,一輩子也抬不起頭,想到這些,李燕也就接受了。事情發生沒多久,亓文東做下大案,領著小兄弟攔路搶劫,堵住了一輛從縣城發往鄉鎮的公交車,不但搶錢,還猥褻了車上的女乘客,這幫膽大包天的小子們,以為還能靠父輩的關係去平息,殊不知,車上被猥褻的有一位縣裏領導的親屬,所以被快速打擊,就算這樣,在其餘人都到案後,亓文東卻逃走了,怎麼逃的沒人知道,去哪了也沒人知道,隻是過了這麼些年,一直沒回來,李燕則在家裏,學也不上了,訂了婚,也不敢退婚,隻能天天以淚洗麵,後來,亓文東也算有點良心,給他父商量後,讓他父親李燕家說聲,和李燕退親,他是不回來了,也回不來了。李燕本以為終於自由了,可誰想,亓文東哪能放過她,他是退親了,可把她許給自己的把兄弟,他的把兄弟和他一起攔路搶劫,判了五年,亓文東很講義氣,把自己未婚妻送給了把兄弟。
聽李碩說完,馬小寶感覺十分震驚,這都解放多少年了,怎麼還有這麼無法無天的事情發生,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老家,這讓從小接受社會主義教育的馬小寶感到可怕,在農村,還是按照幾千年來形成的宗族紐帶來維係社會關係,好的傳統固然很多,可是民風好壞,完全依賴於強勢人物的道德水平,一旦出現持強淩弱者,整個宗族就不會從道德的角度去評判,而是從血緣的角度去評判。這種現象產生的根本原因,還是廣大農民禁錮在土地上,沒有解放生產力,普通人沒有話語權。一個村子,如果經濟發達,村民富裕,相對的,這個村子的村兩委班子也是團結的;如果一個村子村民收入一般,民風不好,村兩委班子一般也是軟弱渙散,要是再有個大戶宗族不在村兩委的,那基本上村裏工作沒法開展。
馬小寶:那亓文東把兄弟什麼時候出獄?
李碩:快了,也就這兩年的事。
馬小寶:那等他出了監獄,李燕願意嫁給他呀?
李碩:不願意也不行呀,她這個情況,不找這個,也沒別的選擇,村裏人都知道這個情況,再說那人也是村裏的,也算是鄉親,家庭條件還行。
聽李碩這麼一說,馬小寶替李燕感到不值,可是也沒有好的辦法,倆人聊著,也忘記了手疼。住院三天出院,走的時候,馬小寶與李碩交換了聯係方式,相約以後去青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