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後的傍晚,臨近17點30分,天色卻早已如同失去色彩的懷舊濾鏡陰暗不明。
嘎吱—
拖著疲憊的身軀,借著路燈微弱的光影,王卓踩在枯黃的落葉上,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他太累了。
對於剛滿十九歲的當代年輕人來說,搬磚這種苦差事簡直等同於要了半條命。
站台上,王卓稍顯側身使得視線更為開闊。
環顧四周,燈光下孤立的人影被拉長。
他無奈的發現自己恐怕就是這趟末班車唯一的乘客。
轟隆隆—
幽暗漆黑的隧道裏,頃刻間撞出千萬縷泛黃的光弧,最後一班列車在靠近站台前緩緩降速,平穩停靠在王卓麵前。
剛欲抬腿登車。
“不要上去。”
腦海中不合時宜響起一種古老而神秘的聲音,似是在發出警告。
嘀嘀嘀—
來不及多想,擦著車廂門關閉的最後時刻,王卓右腿猛地彈射,在關門的一霎那擠進了車廂。
列車開始發動。
在他看不見的上空,月亮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一層血色覆蓋。
今夜竟是血月當空。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悄無聲息的開始轉動。
癸卯年九月廿六。
宜開光、動土、求嗣、納采。
忌出行。
車廂內,王卓握住扶手鬆了口氣,掃了眼車廂周圍,接著又皺起了眉頭。
這趟搭載末班乘客的列車是節老舊列車,車廂內充斥著難聞的氣味。
更要命的是,車廂燈在光與暗中不停交替閃爍,忽明忽暗讓氣氛徒增了幾抹詭異,令人輕易聯想到恐怖片中那些瘮人的場景。
車廂裏除了他以外再無他物,閃爍的車燈和周身詭異的氣氛讓王卓呼吸都變得略微沉重。
雙手抱胸打了個寒顫,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聽上去很真實。”
“千度上說,幻聽是精神病人常見症狀之一,精神病人……嘖。”
“忘記這茬了,不管什麼症狀在千度麵前,都逃脫不了癌症、腫瘤或是精神病的命運。”
“畢竟千度問病癌症起步嘛!”
列車平穩行駛了近二十分鍾,聽著列車與鐵軌摩擦的噪音,角落裏靜靜刷手機的王卓食指彎曲,揉了揉發癢的雙眼。
餘光不經意間一瞥,警覺的他立馬發現了異常。
在他的左側,相鄰的兩個空位上方,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團灰黑色的球狀霧團。
借著車燈亮起的間隔,王卓瞳孔一凝。
這團球狀霧團隨著時間的流逝,內部開始變得虛幻,能夠一眼看透霧團內部的情況。
在霧團的中心,一個模糊的‘人影’弓著身子。
下一秒,讓王卓感到窒息的一幕出現了。
霧團中心的‘人影’仿佛蘇醒般猛地一抖,竟是開始了劇烈掙紮,他似乎被霧團所束縛,拚命想要從某種空間中擠壓進來。
這種極度詭異的畫麵,讓剛滿十九歲的王卓感到頭皮發麻,一下就站了起來。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他,比平常人家孩子要成熟冷靜不少。
即便有著遠超同齡的冷靜頭腦,麵對眼前超自然現象的發生,也出現了短暫的宕機。
‘人影’周身的濃霧正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消散。
隨著最後一點霧氣的消失,‘人影’不再受到任何束縛,弓著背緩慢轉過身。
王卓依稀看見了一雙猩紅瘮人的眸子正在不斷往下滴血,猙獰恐怖的麵孔透露著殺氣。
他不是人!
得出駭人聽聞的結論後,王卓猛地深吸口氣,下意識邁開腳步想要逃離。
他身處角落靠窗的座位,要想穿過身旁的兩個空位,從過道上跑顯然不現實。
此時恢複行動能力的怪物已經把這條路給堵死了,那張足以讓人聞風喪膽的臉正朝他逼近。
恢複了一絲理智的王卓,大腦快速做出判斷。
眼下唯有翻過前方座椅到達前排,再跑到過道開溜,方能有一線生機。
王卓當機立斷單手撐著椅背,雙腿同時發力,來了個類似撐杆跳的動作完美落地。
接著他一刻也不敢停歇,三步並作兩步恨不得劉翔附體。
穿過前排座椅一路順利來到過道,接著他不顧一切撒開腿就往前跑。
身後依稀能聽到怪物發出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