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可知為何眾生都要去求虛幻中的圓滿？”蘇止問道。
“為何？”
“因為眾生皆苦。”蘇止緩緩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眾生嚐盡萬苦，不過是想得到圓滿。”
“太子殿下還未下凡曆過劫吧。久在雲端，即便把普度眾生四字融入千千萬萬的年歲中，也抵不過幾十年的感同身受一番。”也許是一道喝酒的緣故，蘇止並未將旁邊擁有尊貴身份的太子殿下供起來。
岐衡看著這人，“聽你這麼說，似是頗有些感同身受的心得。”
蘇止換了一壇酒，：“也許吧。”
“不知為何，本太子覺得與隨侍很投緣。”岐衡也重新開了一壇：“似曾相識。”
蘇止聽到這話，有些清醒過來，又想著自己頂著另一張皮，也沒什麼好怕的，隻道：“太子殿下怕是醉了。”
岐衡舉著酒壇朝她手中的碰去，“醉與不醉，自在心，隨侍可醉了？”
“既然太子殿下好心性，我便陪著殿下飲這壇中酒。”蘇止爽朗道，笑得開懷。
不多會，兩人腳邊的酒壇鋪了一地。
“太子殿下真是好酒量。”蘇止酣暢淋漓。
“隨侍也不錯。”
岐衡看著遠處深不見底的暗夜，問道：“隨侍可知冥使大人身邊是否有一女子？”
蘇止差點被一口酒嗆住，“沒，沒有啊。”她開始懷疑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醉了，抑或是再套她的話。
蘇止放下酒壇，拍拍手站起身來，朝地上的岐衡行禮：“太子殿下，不早了，我還要回大人身邊，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岐衡沒有看她，隻獨自靠著樹慢慢飲著。
蘇止腳步有些虛浮，這酒後勁頗大，她七拐八拐摸到了偏殿。
殿外站著人，蘇止晃了晃腦袋，那人身姿出塵脫俗，在朦朦朧朧間仿若即將羽化成仙般飄散。
“去何處了。”
她聽到聲音，開心笑起來：“大，大人啊。”
“大，大人，今夜這酒喝得盡興！”蘇止邊走邊說。
又伸手去拉池羽的衣袖，可惜還差一點點，沒夠著，倒是腳尖踩了腳後跟，一個踉蹌就撲上去。
“哎……”
在這一聲輕歎中，蘇止徹底醉了。
鬆香襲來，她跌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有纏綿至極的聲音在耳邊反反複複：“睡吧。”
“起床！”
蘇止是被炸起來的，她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叫魂啊！”
“你再不起來！我同大人就把你扔這了。”
蘇止這才睜開眼，麵前的圓桌旁坐著淡定喝茶的池羽。
她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捂住。
輪到蘭鬆莫名其妙：“你幹嘛？扭扭捏捏的，又不是沒見過。”
“滾！”
蘇止還在為早上烏七八糟的形象被池羽看到感到隱隱的失落，丟人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沒人知道她內心深處的想法，蘭鬆還在一旁嘰嘰喳喳。
池羽則是恢複了以往那般高冷。
“大人，我們回冥界嗎？”蘇止看著他。
“嗯。”
她忽然覺得很高興，又覺著出來許久，還是回家的好。
腦子裏蹦出回家這兩個字，她呆了呆。
回家，溫暖又生疏。
蘇止靜下來，審視了自己一番。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有些像人間戲本子上的女子那般心性。
她歪著頭，擰著眉，跟自己較上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