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驍是被窗外的蟬鳴聲給吵醒的。
等等,他記得自己昏迷之前還抱著嘉寧,大冬天的哪來的蟬鳴聲?
渾渾噩噩的睜開眼,頭頂入目是色澤銀灰的床帳,床上四角都掛了鑲著流蘇的平安袋香包,嘟嘟嘟……一聲敲門聲襲來他下意識立馬坐起身,暈暈乎乎透過桌子上紫金香爐小獸升起的香煙看到模樣似乎是個小廝,小廝大步走近,低著頭看著郭驍問“爺,你好些了嗎?”,郭驍半愣了會,才記起這小廝是府裏的人,遂問“我怎麼了?”“今夕何夕?” 小廝阿杜都要哭了,心想完了完了,世子爺傻了,國公爺要是知道了我不得扒皮了,便一一回答了郭驍的所有問題……
原是國公爺來蘇州公幹,郭驍也一道來了,奈何酷暑暈船到了蘇州下了船便發起熱來,今早國公爺囑咐世子在客棧好好休息,也請了大夫,聽到說是喝上幾貼便無礙了便出門去了……
心急火了的阿杜想抓那個庸醫好好問一番,隻見世子爺起床整了整衣裳便說“跟上,與我一同出去。”阿杜去馬廄選馬,空隙間,郭驍想到了父親這次太湖回去沒多久娶了林氏,林氏攜女寡居太湖多年,父親一朝得見便想弄進房好好寵愛……其女兒嘉寧長大頗為貌美,奈何為妹愛而不得,嫉妒的野草在她嫁人時瘋狂生長,後眼睜睜看她死在懷裏……“郭驍,若有來世,死生不見”,
郭驍胸口疼的厲害,閉著眼定定神,阿杜簽來兩匹色澤鮮亮的俊馬,“爺,你還騎嗎?”“有何不可”兩人急馳而去。
太湖渡口處有個茶舍,茶舍後巷便是林氏的宅子,茶舍的茶取自杭州的清明前綠茶,價值不菲。二樓郭驍麵前喝的便是如此,真相帝阿杜以為世子在查國公爺的崗,最近世子早出晚歸,莫名其妙包了條船後便在茶舍喝一天的茶,不過郭驍確實在蹲他父親,抱著僥幸就看一眼她。
“娘,湖中風大,戴這個帷帽好不好”“真好看啊,我娘跟仙子一樣” 嬌嬌俏俏的聲音,郭驍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看著大門在 咯吱一聲中打開,林氏攜女帶丫鬟秋月三人直接去烏蓬船問價。郭驍就離了茶舍。
“包船五錢,等十人客滿再發船的話,每人五十文。” 船夫用本地話說著。
“呐,我家夫人包船了。”秋月直接摸出一個五錢的銀子,遞給船夫。
船夫笑著道好,收起銀子,殷勤地搭放船板。林氏攥著女兒的小手,娘倆一起登船。
主仆三人坐好了,船夫剛出發,岸上就有人高喊道,“等等!”
船夫看了過去,一眼就呆了,換上來這位十歲出頭小夥子,穿著銀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枚白玉玉佩,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芒,一看打扮就是大戶人家出身。
看的出神,竟沒注意對方何時上船的。
船夫為難之際,岸上忽然傳來兩道急促的馬蹄聲,又一高喊聲“等等!”
那聲音中氣十足,船夫抬頭,兩匹黑頭大馬已到近前,領頭一人一身灰袍,濃眉大眼,生的十分周正,有種習武之人的氣勢。
旁邊傳來一聲“父親”,船夫回頭隻見剛剛登船的小夥子恭恭敬敬低頭後抬首。
灰袍男子一大步上了船,船夫剛要解釋這船已經被人包下了,落後的一男子突然丟來一物,船夫本能的接住,低頭一瞧,好家夥,竟是個小元寶。灰袍男子向郭驍走去,落定打量了郭驍一番說,“看著是要好些了”遂即拍了拍郭驍的肩頭。
船夫咧嘴把元寶踹入懷中,人沒動,豎起耳朵聽船裏麵的動靜,如果三個女人不鬧,他便默默撐船走了,賺兩份錢。
秋月麵露憤憤之色,用顏色詢問主子,隻要夫人一聲令下,她就找船夫理論。
林氏帶著帷帽,透過帽紗飛速地打量了他們一行人,微不可查地朝秋月搖搖頭。
林氏一側,宋嘉寧本來想看一眼便收回視線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看那對父子越來越眼熟,結果看的太入神,銀色長袍男子突然朝他看了過來。
宋嘉寧一慌,連忙後躲,就在與男子目光交接的瞬間,宋嘉寧突然記起來了,這個她與一個酷似對方世家子弟過了足足七年,那個人,便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衛國公世子~郭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