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話,鄉裏鄉親的,都是我該做的,這孩子可憐,我會引條好路讓他去投胎。”
“嗨呀,那真是謝謝你了,在我們這沒過上好日子,下輩子找個好人家。”
王叔和老頭坐在一邊寒暄,王嬸又躲在後麵抹眼淚,獨自走到靈前燒紙錢。
不知怎的,看到這一幕,手裏的麵不香了。
我一直在看冰棺那頭,生怕嬸子會上去看她兒子,萬一發現裏麵的變數,那該如何是好。
結果是平安無事。
很快,初十的日子到了。
老頭穿上了黃色道袍,安排了抬棺的八仙童,鑼鼓隊也叫上了。
“誒?四平?你怎麼也來了?”
喊我的是鑼鼓隊裏的羅胖子。
羅胖子是鑼鼓隊隊長的小兒子,也是個不讓大人省心的主,中考沒考上就跟著他爸爸學吹嗩呐了。
讀書不行,玩樂器卻神的很。
學了沒幾天,隊裏的樂器就沒他不會玩的,因為他氣足,後來就穩定在隊裏吹嗩呐了。
別說,吹的還真他媽的好!
老頭總拿他跟我做比較,對於這點我是又服氣又不服氣。
老頭辦道場,他們鑼鼓隊是老搭檔。
每次完事結賬的時候都會去我家,所以我跟羅胖子很熟,也跟著我和王瘸子一起看過幾次碟子。
之前這種場麵,老頭都不會讓我到現場來,隻讓我在家紮紙人紙馬紙房子。
羅胖子今天在現場看到我,所以才覺得新鮮奇怪。
“這能不來嗎?死的是我兄弟!”
羅胖子也惋惜,“是啊,前兩天還想著租幾張碟子去他家看呢,沒想到這…”
我們話沒說完,老頭大聲吆喝上路咯,送葬的隊伍就開拔了。
羅胖子立馬仰起粗脖子吹了起來。
這一瞬間,我鼻子泛酸,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一路都很順利,入葬完了回來就是吃席。
席上羅胖子又找到了我。
“後天一起去縣裏玩啊?”
縣裏比鎮上更遠,到鎮上坐大巴車都要近一個小時,那個時候隻有大巴車。
我其實沒什麼心情,但強裝著,不讓旁人看出來。
“去縣城做什麼?”我冷冷的問。
羅胖子湊到我耳邊說,“當然是有好事了。”
我幹笑了幾聲,“再說吧。”
結束後回家,老頭一點看不出疲態。
“明天去牛嶺村,那邊要開始了。”老頭收好黃道袍說道。
“我能不去嗎?”
“啊?你小子忘了那挫頭發的事了?”
我心中難受,把這事都拋到腦後了。
“哦,我給忘了。”
老頭似乎看出我的心思。
“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別太難過。”
“老頭,我總覺得他死的蹊蹺,怎麼可能是心髒病呢?”
“嗨呀!這種事你要相信科學!”
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老頭。
“你得學會變通,做事不能一根筋。”
我懂老頭的意思,就是一時間無法接受,也想不明白。
“那他為什麼一個人會跑去狐竹林呢?”
“人都已經入土了,你還想這些幹嘛?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老頭拍了拍我肩膀,“人死入土,萬事皆休。”